“不用。”湖蓝知道再装下去也没意思。
包括朝勒门在内,从昨晚至今死去的人被拴上绳子拖了出去。
“哦。念吧。”
“我保证。”
军统们沉默。他们只盯着一个地方,卅四曾经拍打过的腰间,声称密码本所在的地方。
监狱外的一片空地早已挖了一个坑,这个坑原来也许很大,但现在已经填得不到一人深了,坑里散落着黑土和白石灰,更醒目的是掩埋未尽的人的肢体。
“湖蓝,八天前我们还是天星帮,好像除了战事也没什么大新闻。”
“不管他。”
“帮我做事的好处就是有得吃嘞,你看他们几个吃得像跑不动的马。”
“就这么。”
现在这里是他们的乐土了。
“去哪里?”
一套衣服被放在桌上,从里到外,从内衣到大衣礼帽,细微到领带夹、戒指胸针一类的饰物。这套衣服足以让穿它的人在全世界任何一个时髦角落也不显得过时。
麻怪一脚踢上了二十的屁股,不为杂种的称谓,只为延续方才的斗殴。
一名军统呵斥:“治不好准备分成五块回你们驻地。”
“我想拿坦诚换你的信任。我一直在赌,第一票赌注是你的命,第二票就轮到我自己。我一直在建议湖蓝杀了你,赌的是他讨厌我的建议。”
零再没看他,而看向军营的方向。军营的门大开着,军营里的兵也第一次排成了两行队形,并且全副武装,枪口朝向一个经过他们的人必须的方向。
湖蓝微笑:“好极了。早烦了你那副我不是共党的熊样。”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好厉害,都能握爷爷的三个手指头了。”
卅四连忙憨笑,对他来说这样的家人远比三不管的全镇特工更难应付:“我去看看我的孙儿孙女。”
“监督也是协助。”
湖蓝和孩子都笑了,他们两人显然都觉得这样很好玩。
零茫然地绕在阿手的混蛋逻辑里:“延安……”
卅四突然站住,看着鲲鹏。
外边蹄声得得,正准备大吵大闹的卅四从门缝里看去,街上,刚巡视回来的鲲鹏正和他的手下策马过路,进了对面的店。也就是隔着门板给了卅四一枪的店。
晨日下的荒原上,肉票和小商人分别被绑在树桩上。肉票的树桩顶上放着一个苹果。小商人被蒙头罩脸。两个树桩离得很远。
零垂着头没说话。
阿手问:“您要住店吗?”
“教书匠?恭喜,你可以喝到最地道的西北风了。”湖蓝说,“教书匠,你瞧我是干什么的?”
湖蓝射击,子弹从赶车的鼻梁前飞过。
肋巴条撒腿就跑,绕了小半个圈子,掉头扎进了零的背后。
靛青喃喃地骂了一句走开,他再也不想呆在这个人视线里,呆在他面前像是连灵魂都会被看光。
橙黄狐疑地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就象告诉他脚下有个坑。靛青正竭力想把那团纸糊能展开成一张完整的纸,他仇恨地瞪客人一眼,示意橙黄继续。
“关门。”
卢戡现在完全绝望了,他扫一眼钉子的弟弟,并且计划起一次全无希望的反扑。
“她说话了。啊!再说下去吧,光明的天使!因为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着一个生着翅膀的天使,驾着白云缓缓地驰过了天空一样。”
卢戡引着他的“客人”走向最里层,他们尽可能不给那些各司其职的人们带来干扰,但卢戡注意着“客人”的反应,他很在意后者对此地的看法。卢戡来到最里层的书房时摁动了某处机关,一个暗门显现出来,进去的是卢戡、客人、钉子的弟弟、刘仲达和韩馥五个人。
“如果还是没有呢?”零当是时二十六岁,他有很多问题。
“不会有了。我们在上海的实力足以掌控任何事情。”
“这阵子诸多的血洗,火拼,似乎不好说掌控。”
“是对不自量力者的惩罚。洗牌。”
“是野心膨胀,孩子。掌控不光是控制别人,也包括自控。”
湖蓝又想作,但看一眼卅四的惨状,火气反倒没了:“我何必跟一个说话就要进棺材的人斗嘴。”
卅四苦笑:“你是又长大了些,我就不知道我会不会有棺材。”
湖蓝沉吟了一会:“棺材倒会有的。”
卅四居然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谢谢,赚了。有棺材就好了。这行当有棺材就很不错了。”
湖蓝纳闷地看着他:“不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