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在愕然中点了点头。

又一阵枪望空连响,打的是个连。湖蓝将他的毛瑟712塞回了腰间,看了看身边的果绿,果绿的马鞍上架着那名被五花大绑并罩上了头的小商人。

“过路……回家。”

车夫喃喃地诅咒着从车上那堆尘土中拽出卅四的行李。

车夫答:“嗯,前边是两不管,管杀不管埋的。”

匪帮终于出现,清一色地用汗巾蒙了脸,低压了帽子,既遮风尘又让人看不清面容。他们根本不避讳枪口,粗糙的皮袄和怒马是他们给人的第一印像。匪帮在这个小小的高地周围驰骋来去,唿哨怪叫,挥舞着枪械。领头的湖蓝还对了红军的阵地吼起了西北民歌。他们狂诞地挑衅。

土压五尖叫但是不哭:“你打我!我叫红军叔叔来打你!”

“新来的人立功心切是不是?现在一准带着人马在搜捕共党呢。”客人对靛青笑着说,“这么卖力的人不好找啊,站长你怎么把这活宝挖到手上的?三顾茅庐?重金礼聘?胁之以迫?求之以爷?告之以奶?”

军统们在屋里搜查,但他们还没能现密室的机关。

零低头,卑屈地笑笑,试图往另一个方向闪人。

一秒钟的静默因这样的阴狠和歹毒而生,钉子的吼声再次让这屋里音波回荡,刘仲达用另一枝枪打中了扑向他的钉子,他击中的是钉子的腹部。

“唉!”

“撑得住。”钉子一脸的刚毅。

零再摇头。

卅四茫茫然地过去,立刻被班长揪到了身前,现在的班长有了一个肉盾牌:“走。”

“我是……”卅四正想开口,被枪口顶了一下,终于闭嘴,开步。

一支古怪的队伍,前边走着一个中山装,驻着杖一步一蹭的老头,后边跟着几个藏头露脸,枪口向天的中央军。

鲲鹏从他霸居的酒店里呵欠连天地出来,挥了挥手,手下拖过来一张桌子迎门放了。鲲鹏弯腰,拿起一个大家伙往桌上轰然一放。一挺捷克造ZB26,轻机关枪,现在的鲲鹏算是抢尽满街华彩。

卅四突然站住,看着鲲鹏。

鲲鹏看着卅四,拿牙签捣着牙龈。

一个笸箩往桌上一倒,满桌黄澄澄的子弹,中统们开始往弹匣里压弹。

对街的开始回屋,关门,上板,他们的家伙在那挺机枪面前是没得比的。

赢了这一回合的鲲鹏敲上一个弹匣,端起机枪,走到店门口,“哒哒哒哒哒……”他向对街虚扫了一阵,赢来了半条街手下的喝彩声。

卅四在身后又被枪捅了一下,终于犹犹豫豫再次开步,脚步也自然偏向了没枪的那边。门后清晰的传来拉栓上弹声,卅四和他古怪的尾巴们立刻偏回了中线。

军营线的铁线门又开了条缝,放进终于成功走了个来回的巡逻队。

队伍立刻乱了,卅四被推到一边,丘八们劫后余生地钻回自己的军营。卅四拼命扒着即将关上的铁丝门缝隙:“我是国民政府教育部!国民政府……”他把一只手塞到门里,另一只手慌忙在口袋里掏着东西,掏出的不是证件而是钱。

钱塞到把门兵手上,门缝总算开大了一点,卅四忙把自己挤了进去。

卅四被带到营长面前。

卅四忙颠地把证件、名片、延安开的路条,连同刚摘下的表一起送了上去,其卑屈与平时的嚣张完全是两个极端:“营座戎马辛苦,在下……”

“想走是吧?人人都想走,我都想走。”营长试着表,“你这路条没用。”

“怎么没用?您看这印戳……”

“你拿共党的路条过国军的关卡?要国民政府的戳!”

“在下是难忍共党之污浊挂冠而去,叶落归根也归心似箭,眼下这时局,等来国民政府的戳要几个月呀!”

“那你就跟国民政府说去。我只管卡人。”营长看看抓耳挠腮的卅四,“四百。”

“啊?!”

“国币和边币都不收,四百什么你自己知道。”

“在下是十年寒士两袖清风啊!”

“那就跟你袖子说去。我只管数数。”

“两百。”

“三百。”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