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摸了摸近日渐渐恢复神采的大眼睛,沉吟道:“好像两只眼都跳呢!”

楼小眠却恍若未觉,只盯着屋外残荷摇曳,不可置信般低低道:“小产?怎会小产?”

她含泪道:“皇上明鉴,依依原便没什么病,不过弱些罢了。如今养了这些日子,身子骨已强健多了,原该过来多多服侍太子妃!”

而来人已快奔到顶部,有人在说道:“方才那声女子惨叫,仿佛就从这亭子里传来。”

木槿只觉一道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思索,扬手一个耳光已甩了过去。

苦苦撑到许思颜兽欲发泄完毕,不知何时撇下的玉牌璎珞已在她胳膊下被冷汗湿透……

他近前,她在哭叫:“我偏要吃梅子,你给不给我摘?”

“那么依父皇之意,小眠居然用不得?”

但无疑,盗《帝策》之人,绝对志在帝王之策,志在大吴天下。

他轻轻道:“依依,汉阳侯府抄出的密函,高凉郡守等人的供词,都已确证此事与继棠表哥和张宁中脱不了干系;太子妃也曾亲眼看到慕容继棠逼问《帝策》下落;高敬德等人安排袭杀于我,更是为了救慕容继贤……”

却是张开臂膀,将她拥到了怀里。

慕容依依捧着心口,蹙着秀眉,盈盈一握的腰肢辗转于绣榻,病容憔悴,我见犹怜栀。

木槿不由顿下手,凝神看向他。

几人侧目而视。

不但没打出去,还特地引到许知言跟前告状……

木槿惬意地喝着秋水奉上的茶,嗅着如烟熏起的龙脑香,见许思颜四下打量,才记起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办。

许思颜点头苦笑,“好。横竖江北之事,有许多也需你回京做个见证,一并把这事也解释了吧!诚如小眠自己所说,清者自清,父皇素来清明,只需说明白了,断不会再为难小眠。”

木槿怔了怔,嘀咕道:“明明应该扎中的!”

许思颜知自己这个堂兄平时散漫随心,独在朝政之事上格外谨慎,往往三缄其口,不肯轻言半句,便有些恨其不争,叹息一声说道:“你若不能立威,只怕你日后反被那些奸党挟制。罢了,如今……也是时候清肃一番了!”

萧以靖一一答了,却道:“你走后,那看梅园的梅婆婆,每年还是会采许多青梅送来。她絮絮叨叨地说,提前送来了,免得小公主拿着竹竿儿跑梅林乱窜,有个磕呀碰的可了不得。老了,记不得你早就不在宫里了!”

殷红的鲜血慢慢自她洁白的腿上蜿蜒挂下。若非她自幼习武,身体柔韧远非常人可比,早已在这种摧残里痛死过去。

隔了十八年,许思颜仿佛又中了那毒一般,腹中疼得如烈火般烧着,且那火焰迅速向四周扩散,烧向四肢百骸。

女子名唤花解语,正是慕容继贤送给许思颜的五名美人之一,却是人如其名,不但容貌是五人中最出色的一个,性情也是温柔贤淑,比花解语。

“便是疑心也无妨。只要他们觉得许世禾还有价值就行!”

“是!”

听织布来报,说楼小眠身边的璧月姑娘跳了井,猛地呛了下,刚要吐出的西瓜籽生生地咽了下去。

正是《老子》中的一段话。

许思颜道:“瞧她那模样,哭得那样,倒也不像在撒谎。何况女孩儿家最注重容貌,她脸上那作不得假,想来她就该是徐夕影本人。至于其他人,则未必了……”

许思颜掀了轿帘一角,吩咐道:“此处往东八里路,有个榆林镇,你带一队人马亲自走一趟,过去找一个叫作张博的人,把他一门老小都带回来,我要细审的。”

毕竟她在此处失去踪迹,许思颜必会多多安排人手寻找。

此地诚然万分隐蔽,但她行事谨慎,在不远处已经点了游丝素心香提醒部属自己位置,青桦等很快便能寻到附近;若离弦不曾走远,发现她失踪,同样会设法帮忙。

场面已有些失控,本来调笑着的无赖男子越发过分,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对她胸部和腰部探去。

“那是自然。他的缺陷越多,太子越容易掌握主动。”

许思颜听得呆了好一会儿,忽见木槿正凝视着他,才匆匆转过头,抬手为自己重倒了一盏快要凉透的茶水,轻啜着茶恍惚片刻,才道:“可她到底被救回来了,不是吗?倒是要好好谢谢那白猿。”

“对,以往你小,不适合生育。今日看你如此威猛,我才想起你的确长大了!”

他们出京后便紧跟在许思颜身边,眼见楼小眠对木槿另眼相待,而木槿言行迥然不同于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木讷太子妃,早知晓从前多少人看岔了眼,把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主人真当成猪了。

木槿匆匆披了衣,便自己走到窗前,连着推开几面窗扇,才令丫鬟们为她用沐巾擦干头发,慢慢地梳理着,却不知从哪里寻了只玉瓶,拔了软木塞在鼻间轻嗅。

木槿托腮目送他们离去,发了片刻呆,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向同在对面发呆的许从悦说道:“你伤成这样,不早些回房歇着?”

许思颜带人一直苦苦搜寻着。

他们甚至隐约听到了几声惨叫,但奔过去看时,只见到五具黑衣人尸体。

=============================

他身后便有一女子步出,和周少锋齐齐应道:“属下遵命!”

萧寻正看向窗外。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微凉的风吹动陈旧的窗棂,嘎吱嘎吱地低响着。大约到了晚课的时候,大慈恩寺里梵唱木鱼之声汇作一片,愈发缥缈悠远。

大黄是猎犬,小白是灵猿,都是夏欢颜少年时豢养,都曾救过夏欢颜的命,后来被先后带回蜀国,早年便已寿终正寝,哪里还会在封锁十七年的万卷楼追逐打闹?

但萧寻顿了片刻,答道:“嗯,我听到了。大黄太懒,养得太肥,自然打不过小白。”

夏欢颜便倚在他胸前笑了笑,眼皮渐渐地耷拉下来,呢喃道:“知言在弹他的琼响。阿寻你笛子吹得好,但琴技万万不及他。阿寻,你说,我何时才能治好他的眼睛呢?”

===========================================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