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于是大方上前,先向长公主请安,再向玉静欠身道:“二娘子好。”

傅家因为傅筑的殉国,暂时退回北地,但留在京城的部分依旧耳聪目明。城外灌木小林里发生的事情,到底动静太大,不是谁想捂就能捂住的?

单人匹马而来,拖着一地的血红,吓得那没胆识的赶紧调转马头逃回队伍,他却也不追撵,任由他们逃窜。

……

玉静气得银牙咬紧,俪辞也是很难压制不悦,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心平气和,正欲回答,谁知普抬头,便见女史鬓角装饰的水晶流苏灯火下跳跃,分外耀目,竟是梨形切割,顿时心火再起。

俪辞想不通,也不敢想通。

……

那人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怡然自得地沉醉于天地之间,音符袅袅,如行云流水般从指尖流淌。

不论是看似和气其实心思叵测的长公主,还是外表谦卑温柔实际毒如蛇蝎的长沙王,或是为了权力连孙儿都可以牺牲但后……萧家人让她害怕,她不敢接近他们,生怕自己会在逐步走近他们的同时,成为和他们一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怪物!

果然,太后见皇后和长沙王暂时和解,脸色好了许多,对长公主道:“还是阿玉说话中听。”

……

于是也不说指出,接过那鎏金仕女莲花八瓣杯,喝了一口。

虽然长公主府上便是剪花洒扫的都比寻常人家的大丫鬟更体面得体,但如红梅这般美貌且通身毫无丫鬟气的却也少见。

许久,长沙王打破了沉默。

“最近家里出了那么多的事——”

此次山陵崩,卫国公作为封疆大吏,被急召回京正是理所应当。但连家眷也被勒令带回京城,却是个危险的信号。

能够让人想起猎豹的优美体型,柔韧无赘肉,身着公侯服饰,气质轩宇。

一番告罪后,言归正传。

然后用早点时,噩耗传来。

俪辞看了眼华敬容,面有难色。长公主注意到她的犹豫,侧过脸,对华敬容道:“整座长安都被七弟捏手中,我不过是和傅侍郎的遗孀说会话,难道这也能把天捅破了?”

“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好,就赏小人几个酒钱,小人喝了酒,才能跟阎王爷借胆子把这段子给说下去。”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傅家该如何自处?

华敬容叹了口气,沉默片刻道:“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温柔的一面。这一次若是拥护有功,或许能向新帝讨要些嘉奖,我……云光都希望……”

长公主哀叹着,道:“不论是谁的安排,太子能够逃出去,对长沙王而言都是一个绝大的变数。若太子有一天站出来揭发长沙王,我是绝不能错过的。”

她不愚蠢,她的政治嗅觉依旧敏锐。

太后抓紧了手中的龙头杖。

沈姨娘年幼时便因冤狱全家没入掖庭,见惯人间黑暗,此刻威胁红云,言辞越发温柔,用语越发狠毒。

此时俪辞方下车,恰巧站在马蹄攻击的范围内,有眼尖的仆人拔刀不要命地冲来,却是来不及了——

“紫娘子过奖了,凤兮不过是修道多年,略有小成,沾了伐毛洗髓的好处。单论容貌之美,还是王爷更胜一筹。”

陈妈妈也在一旁帮腔道:“这李姨娘也当真是的,院子里有人生了病居然不通过管事,竟至私下抓药。传出去,又要惹那些嚼舌根的说大太太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