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洗澡”无疑相当尴尬,擦干身躯,吴清晨飞快地穿好衣服。

中国,江县。

“我……我……”新来的抹抹鼻子,擦去血痕,怯怯地走了过去,却没有坐下:“我叫阿鲁巴。”

最深刻的凶狠,是对自己发狠。

“然后呢?”

“恩?……恩。”

对于吴清晨最近的异样,洗脸洗衣洗牙齿,祷告数数扫教堂的古怪行为,老威廉一直以为这是小洛斯羡慕老爷们的生活,费心费力地模仿,无论什么时候,都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真的可以使小洛斯的生活发生改变。

吴清晨只知道,下雨天干活实在费劲很多,而且这一天的活儿更多更累,就连平常不到实在迈不开腿不会停下来的威廉和伊德拉,也已经好几次瘫在田垄旁边,耷拉着脑袋,就连脸上沾到的草仔和泥土都没有多余的力气擦去。

另一方面,因为是家庭次子,无法继承财产,小安德烈从刚刚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接受了严厉的家庭管束,到了普拉亚牧师身边,由于长久的管束和宗教式的教育,小安德烈手脚勤快,诚实谦虚,非常听话。

进行改进工具方面的培训科目时,尽管当时的专家们都已经反复提醒自己中古世界是一个文明极其落后,物资极度匮乏的世界,培训时也已经尽量使用最简单的工具,尽量寻找最常见的材料,尽量选择最快速的方式……

“没错,你的朋友确实挺少,找来找去,怎么算也只有陈文明才算合格。不过……”

让自己负责环境布置,吴清晨可以理解,和牧天蓝说的一样,由于角度的原因,中古世界有不少细节,天空投影无法体现,这些地方,整个地球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看清。

说到这里,季明明慢慢地摇了摇头,“不过,要是平常接到的案子,如果目标刚刚接触个人物品,满足了通讯要求,然后了解了一部分外界的情况,要我说,这个时候,还是让目标静一静比较好。”

同一时间,窗外传来阵阵喧嚣。

“对头。”季明明点点头确认:“估计已经到了第三道卡,马上就到这里。”

国外的号码?

洗脸,刷牙,伸个懒腰,吴清晨浑身轻快了许多,坐到餐车面前,餐桌上离吴清晨最近的位置,摆着上一次早餐时吃得最干净的汤包和稀饭,按照这种上次进餐吃掉的份量排序,鱼片,油条,面包,蛋糕,皮蛋,南瓜一字排开,最角落的位置依然摆着两份配料:一小瓶盐和一小碗油。

不过,前两次培训时,经过数十名专精考古学,社会学,语言学的专家们的传授,就算只看这本神典最表面最直观的部分,吴清晨还是得到了许多讯息:

可是,此时此刻,这声轻轻的,远比这段时间内其他声音微弱数倍的“吱”声刚刚响起,吴清晨就仿佛瞬间踩中了一截弹簧,整个身体飞快地窜了起来,顷刻闪到峭壁几株矮树旁侧,双眼透过茂密树叶的间隙,已经死死地,同时也准确地盯住了声音传出的位置。

“能听懂吗?”

事实上,吴清晨和普拉亚的对话刚刚进行半分钟,头发花白的少将就一脸恼怒:“又是空白?又没有角度?废物,废物!外交部的蠢货们应该统统送进监狱!这究竟是第几遍了?外交部的废物们在人民大会堂通通被炸死了,还是紧急派出去的外交专机掉下来了?就算实在没办法塞进培训科目,难道仅仅强调一下内容都这么难吗?”

普拉亚垂在讲坛下方的右手向教堂门口小小身影的位置点了点。

“牧师……”

吴清晨点点头。

也最后一次看到了塔希尔叔叔。

不过,这一次回来的时候,两位士兵同时踩住了两边的两支圆木,却一点都没有摇晃的迹象。

“哈……”前面的座位传来一声轻笑,季明明回过头来:“还等啥呢,清晨老弟,赶紧吃吧,这可是一份国家级的早餐。”

因为这个悲剧,进入中古世界第一次洗衣服,吴清晨就面临了一个很艰难的选择:先洗外袍,还是先洗内袍。

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再过上一两年,二儿子格雷斯也到了能够结婚的年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时应付两个儿子的婚事和他们的份地。

可是,口很渴啊。

跟在父亲和兄长身后,吴清晨继续前行,完全不知道仅仅是看几眼的工夫,几千名情报分析人员参考无数细节,已经帮自己初步洗掉了农奴的身份。

坐,或者应该说瘫在一小块泥垄上,吴清晨满头大汗,衣服湿透,双眼无神,半张嘴巴使劲喘气,手耙丢在一旁,双手双脚一个劲地抖动。

树皮有间纹,低端平滑,稍高有纵裂,叶宽,互生,纸质,深绿,无刺激性气味。

吴清晨的感觉非常明显,也很有些奇怪:“好象省力了很多,为什么这支手耙更重一点,用起来却反而更轻松呢?”

王教授已经开始解释:“农业劳动是一种长时间的生产方式,和我们的日常活动有相当大的区别,吴先生,你曾经插过秧,现在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你用跑步甚至踢球这样的锻炼身体的方式,全力以赴插秧,一两个小时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张教授示意吴清晨走近一些,几名助手麻利地切换显示屏上的内容,张教授指向第一个显示屏,上面是吴清晨中午做梦时第一眼看到的植物丛:“从茎叶和穗状看,这是一种谷类作物,和高海拔地区的荞麦比较接近,品种不是太好,结合这里的土壤条件和耕作程度可以看出,这种作物产量应该不是太高。”

引力越来越大,吴清晨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地,吴清晨已经不能看清旋涡的形状,只感觉四周是无数瑰丽变幻的色彩,正中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李子平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立刻宣布了结果:“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天象事件会议第五项议程最后表决结果:176票赞成,2票反对,13票弃权。”

台下大部分的先生女士们继续紧张地埋头电话或者互相激烈争论,只有很小部分的人群抬起了头。

这个介绍有些多余,中年人刚进门就盯住了吴清晨,视线几乎没有在其他人的身上停留。

终于可以知道为什么了?吴清晨情不自禁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从季明明手里接过显示屏,季明明按了几个键,屏幕迅速切换几个菜单,进入了播放模式。

骚乱很快平息,无论警车里面还是外面,所有人脸色铁青,却没有任何人对吴清晨说一句话----当然,此时此刻,正蜷缩在警车后座瑟瑟发抖的吴清晨,也不再需要别人的警告。

听见张局长又“哼”了一声,季明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怎么了?难道不是?强制剥夺人身自由嘛,现在不就是这么回事。”

比如:左手无名指第一指节是不是有一处5毫米,呈半弧形的疤痕?右小臂13厘米处背面是不是有两个黑点,两者半径分别03毫米和02毫米?……

“可是……”

趁着黄兴意味深长的停顿,吴清晨的“可是”终于完整地说了出来:“可是,黄主任,显示屏幕里的科目安排是治疗母牛!”

四十一第四次培训(下)

“咳!”

听到吴清晨终于完整说出的话,黄兴猛然低头,望向面前的显示屏幕。

下一刻,黄兴骤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右手飞快地跳动,仪器里的画面也飞快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