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收回笑容,眉头紧锁。

叶静“啊”了一声,半晌才重新开口,这次似乎捂着电话,声音压得极低,“什么意思?”她心中猜到一个土掉渣的答案。

叶静犹豫不决,半晌才道:“我不敢去见他。”那便是要林初去见了,“你跟他约在哪里,我在附近等着好不好?”

林初奇怪:“有事?”

周围的商店鳞次栉比,五颜六色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林母向来跟小姐妹逛街,审美眼光锻炼得不错,挑选的几件外套,穿在林初身上尤显精神。

沈洪山继续担任集团总经理一职,暗流汹涌的一个月,对他丝毫没有影响。林初盯着市政府网页上的通告,捧着茶杯左思右想,到了晚上,她实在忍不住好奇,问沈仲询:“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奇怪,不管是董事长、副董事长、总经理还是总工程师,这些职位的变动应该都不会大,什么人会费尽心机折腾这种事情?等沈总退休不就行了,总共还剩下了一年而已。”

林初奇怪道:“不记得,我只记得是个男的!”

林初犹豫着没有应声,又被亲了几下,沈仲询才放开她,亮着车灯替她照明。

林初转了转眼珠,不知道衣服去了哪里,她想要起身去穿衣服,刚一动,便倒抽了一口气,身子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另一人也附和:“还真是,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打扮,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长相甜美,一副瘦瘦弱弱的学生模样,比超市二楼的所有推销员都要出众,更能吸引顾客眼球。再者她一开口,普通话标准,声音清脆,就像占据树梢的鸟儿,总能将人心底里最阳光的一面逗出来,谁都喜欢赏心悦目的人和物,顾客们自然都愿意选择她,连小朋友都仰着脖子淌口水:“姐姐,我要绿色的那个!”

林母又道:“那你应该打个电话回来,知不知现在几点了,我又不是不让你约会!”

卧室里的林父睡得像头猪,林母关了灯,使劲儿拧了他一把,林父“哎哎哎”的叫着醒来,林母压低声音道:“刀刀今天十一点才回来,跟那个小沈约会呢!”

青春年少的时候,谁都会找一个暗恋对象。那人可以是好学生,也可以是坏学生,总之必定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挎着书包从校园里走过,总能引来女生们的议论。

老薛一笑:“对对,就是林初。”

众人大笑,立刻揶揄起来,换完衣服后等在后台,也不知领导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这样一个稳如泰山的人,不该没有交代,而接电话的女人,她尽量让自己相信对方和沈仲询并没有其他的关系。

林初愣了愣,羞赧的往车窗外看去,又听沈仲询问:“你今天一整天都在陪向阳?我看他跟你年纪差挺多,你们关系很好?”

现在他只希望那人快点儿消失,他不想在下次开门的时候再见到他,只是这个愿望落空了。

林初今年二十三岁,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差距绝对大于七,并不是林初喜欢的类型,沈仲询稍稍心安。

沈仲询觉出江晋有些不对。

林母受了打击,暗自埋怨小姐妹介绍的不靠谱,打算自己去物色人选,怪只怪林初的部门里全是女人,她实在为林初操碎了心。

林初每月的工资确实极低,餐厅服务员的工资也许都比她高一两百,不过她的年终奖还算丰厚,零零总总加起来,年薪倒也尚可,不见得比那位老师低多少,只是南江市物价太高,她实在没有多少存款。

搜索城投关键字的时候,林初无意中发现了最近的一条新闻,汇田北出事工厂的承租方正式向法院起诉南江市城投集团,消声觅迹许久的新闻再次被搬到众人面前,作为直属于南江市政府的国有独资企业,不顾环境建设、无视群众安危,进行暴力拆迁,这无疑是在几十年来南江城市建设的丰功伟绩上泼上了一道浓墨,又黑又臭。

林初在考虑是否将他拒之门外,继续回去吃火锅,沈仲询已转了身,走去电梯旁摁键,扭头看她:“走吧,我们下去说。”

沈仲询快速打开车门追上前,林初慌不择路,在绿化带的石砖上绊了绊,刚站稳,沈仲询已立在了她的跟前。

叶静摇摇头:“你真的不懂,真心*过,哪里说忘记就能忘记,你以前不也是暗恋过人吗,暗恋都要这么久才能结束,更别说相恋了!”她又低声道,“我现在是真的不相信*情了,全都这么恶心。”

沈仲询只道:“别逞强!”他看了眼林初的面色,说道,“上去休息一下,换作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就这样不管不顾,所以你真的别多想!”

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鼻腔像是被人掐住,林父耳尖,问道:“感冒了?”

房间里头漆黑一片,桑飞燕替林初打手电筒,心惊胆颤的看着她站在两张凳子上头晃晃悠悠:“你小心点儿啊,要是不行就明天再装!”

沈仲询一直在若有似无的睨向林初,见状后举筷的手不由一顿,视线又转向了对面的江晋,这两人说说笑笑,话题倍多,似乎一时聊不完,沈仲询兴趣缺缺,索然无味。

叶静却仍是看见了,头一撇,便见到了那小姑娘的双手护在肚子上,眼角终于落下了一滴泪,她使劲儿抹去,不由自主的搭讪:“一个人来产检?”

沈仲询只道:“别逞强!”他看了眼林初的面色,说道,“上去休息一下,换作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就这样不管不顾,所以你真的别多想!”

林初支支吾吾的默认,林父责怪道:“你知道你妈的脾气,今天你也别提回家了,回家一定没好果子吃!”

房间里头漆黑一片,桑飞燕替林初打手电筒,心惊胆颤的看着她站在两张凳子上头晃晃悠悠:“你小心点儿啊,要是不行就明天再装!”

沈仲询点点头,起身道:“那一起吧!”

林初逃跑似的奔回三楼,一进客房便直拍胸脯,闷头倒向了小床。忽听另一张床上的叶静缓缓开口:“沈仲询?”

林初思来想去,仍是不能百分百确定沈仲询的意思,索性不再胡思乱想,搭上公车返回褚钱。

林初虽然又别扭又怪异,却也无可奈何,坐进车里后她指了一条路,前往最近的超市。

她并不是很清楚买卫生巾做什么,后来才想,应该是会流血。买完卫生巾,她又买了两**水和一些面包水果,走出超市时一道阳光猛地射来,林初双眼刺痛,竟落下了两滴泪,走几步便躺下一道水痕,心如绞痛。

林初虽然没有什么恋*经验,却并不傻,没有谁会因为五十块钱而平白无故请人吃一顿昂贵的料理,还钱时又是这般不干脆。她也猜江晋对她有意思,只是这“意思”来的莫名其妙,她并不当真。

“你干嘛!”林初伸手去摘头盔,却被江晋一把制住,拧着她的双肩,硬是将她侧挪了身,稳稳跨坐,又二话不说的上车启动,在冲出的前一秒朝杨纯贝挥了挥手,杨纯贝赶紧让路,却仍叫掀起的尘土喷了满身灰。

江晋挥手让她进去,见林初头也不回得往里走了,他又在草坪上站了半响,才跨上机车,碾过草坪往回驶去。

不消片刻,林初又从楼上走了下来,见沈仲询屋门大开,站在外头,诧异一笑:“还没回来,可能他们呆在山上吃斋饭了。”

杨纯贝不知为何特别喜欢林初,中午吃饭时撇下自己部门的同事,总与林初坐在一起说笑,下班后又在办公楼底下等着她,一起去公交站等车。

警车和救护车终于鸣笛到达,现场仍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