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半,林初接到叶静的电话,说道:“那你先去挂号吧,礼拜天看病的人也多,我还有五十分钟就能到了。”

门外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林母一边喊叫林初,一边责骂林父:“你拉我干嘛,滚开!”两人比林初落后了半截楼梯,大门阖上的时候,林母刚从三楼拐弯下来,此刻跑完剩下半截,早不见了林初的身影,不由忿忿,铁了心的要将她逮住。林父低声劝慰,两人便在二楼门口拉拉扯扯起来,争吵声从门缝里渗入,灌进屋内两人的耳中。

冯至比沈仲询年长四五岁,在他面前便称了一声“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得有大半年没见过了,没想到在南江碰不着,反而在褚钱碰着了!”

林初随口敷衍:“买点儿东西。”

江晋立刻反驳:“长什么辈,别跟我摆长辈架子让我叫你舅,起一身鸡皮疙瘩。”

行至一半,林初接到叶静的电话,说道:“那你先去挂号吧,礼拜天看病的人也多,我还有五十分钟就能到了。”

林母高兴起来,忽觉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反领着林父急急忙忙的跑回三楼。

冯至比沈仲询年长四五岁,在他面前便称了一声“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得有大半年没见过了,没想到在南江碰不着,反而在褚钱碰着了!”

林初蹙了眉,见面前这座大山似乎生了根,本就昏暗的角落更是被他遮挡住了大半光线,连空气都愈显闷热,忍不住道:“沈经理,我不用你陪,你这样子我真的很为难,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能不能拜托你别老说‘陪我’,你也说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江晋立刻反驳:“长什么辈,别跟我摆长辈架子让我叫你舅,起一身鸡皮疙瘩。”

林初在心底默默的大叫一声。下午那段公路翻车,载着七八头猪的货车撞翻了路边的隔离带,那些猪有的在公路上散步,有的从林子里跑走了,交警赶到现场指挥交通,却来不及逮住所有的猪,林初不幸遇袭,更不幸的是还被电视台拍进了一个躲在广告牌角落的背影。她佯装淡定:“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儿?”

林初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小跑赶向远远驶来的公车。

林初本打算找家小店买毛巾,这下却只能去超市了。

叶静自嘲一笑,这才说道:“其实上个礼拜天我等他,就是想跟他商量这个事儿,可他躲着我。”她偏头看向林初,笑道,“你知道他儿子已经出生一个月了吗?”

城投对新成立的项目公司占股七成,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届时将会把那里打造成南江市的一道重要标志。沈洪山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多此一问,无非也是关心沈仲询。

奶奶闻言,心下一紧,收了骂声立刻扶爷爷进屋,又向沈仲询道了谢。阖上门时还能听见奶奶的抱怨:“五点钟出门捡**子捡到现在,你就指望了这个发财?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

林初本想给他银行账号,却又觉得实在麻烦,便将号码报了出来,江晋顺手打她电话,让她储存一下,林初点点头,空不出手。

沈仲询勾唇:“我知道,不过来之前我让房东把墙壁重新刷过了,厨房也基本换新,所以这个价钱不贵。”

林初舒了口气,立时瘫软,心脏不停的紊乱跳动。她撇开头,扯下江晋的手,怒气冲冲道:“你有病啊!”

沈仲询推开人群挤了进来,两边的人被迫跌了几步,不由骂骂咧咧。

饭菜端出微波炉,热气腾腾,林母却唉声叹气:“我们家这个位置真倒霉,前面小路边上的那排房子都轮上拆迁了,刚好就切到我们家,拆不了!”她让林初去网上挂牌,索性将这房子卖出去。

洗完澡后她又去没有炉灶和抽油烟机的厨房洗衣服,许久才见施婷婷从外头回来,边进门边与旁人聊天:“这么说你们要赔这么多保险费了?”

林初已对她起了恼意,面上却不显露,“哎,我真不想上报纸啊,我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儿,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林初惊魂未定,保安们一拥而上,立刻制住矮小男人,记者们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和照相机齐齐对准林初,林初马上反应过来,捂住脸背过身,沈仲询见状,立刻朝她走去,一边抬臂挡住记者的镜头和追问,一边护着林初往后台走,剩下的保安和工作人员也过来挡住记者,走了几步沈仲询才发现林初的脚跛了,他一把搂住林初的腰,将她稍稍抬离地面,也不管林初惊讶的叫声,自顾自的将她带进了后台。

散场后林初想直接坐车回家,王明却拦下了她,邀她去南湖边走走。

两小时后领导们又远远绕回,有人提议去食堂用餐,大家纷纷赞同,市委领导四顾一圈,笑道:“让这些礼仪小姐也都去吃饭,我看她们都站了一上午,人是铁饭是钢啊!”

房子永远是最让人心酸的话题,租房是在替别人还房贷,买房却又不是一抹嘴的简单事儿,不靠父母只凭自己,那是大部分人的妄想,靠了父母买下那短短几十年的使用权,却又让人不甘。

沈仲询一进门,便见到爷孙俩站在客厅中央对峙,火药味十足。

沈仲询打断他们:“爸,我跟阿晋聊聊!”

沈洪山手脚发麻,在原地杵了半响,恨声道:“你给我搞定!”说罢,他气冲冲的就往书房走去,束手无策的文佩如立时舒了一口气,捧着茶杯跟了进去,只留下了沈仲询和江晋待在客厅。

江晋不屑道:“不用跟我说教,我晚上还要赶稿子,先走了!”

沈仲询慢悠悠道:“坐下!”

江晋才迈出一步,不由一顿,“听你说什么?看你电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跟外公站在一条儿线上的,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沈仲询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但前提是要平平安安。你外公生气是因为你现在的工作太危险,你这一整个礼拜都在和一个随时都可能杀人的医生来往,今天是别人被杀,难保哪一天受害的就是你!”

江晋嗤笑道:“你们以为满世界都是杀人犯?”

沈仲询看向他:“但满世界,沈洪山只有你一个外孙,他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外孙!”

江晋一滞,又听沈仲询继续:“更何况,你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你喜欢刺激,你不会只遇到这一个杀人犯。我宁可你去做赛车手,至少赛场上的危险是可知可循的,而在这个大社会,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这里会不会发生爆炸案,那里会不会发生枪击案,一旦有这种新闻,你一定会第一个赶到现场!”

沈仲询提供选项:“辞职,或者换个地方,你可以做娱记,做杂志,照样可以写写画画,你外公也可以安心。”

江晋立刻道:“不可能!”

沈仲询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外公养了你二十多年,他只有你这个唯一的外孙,你觉得你外公还能有几年可以活?不想把他气死,你就好好想想!”

多说无益,沈仲询懒费口舌。

江晋由沈洪山一手带大,灌注的心血可想而知,谁家的父母不疼孩子,不为孩子提心吊胆,更妄论是唯一的外孙。沈洪山近些年没有给过江晋好脸色,可谁都知道,沈洪山把江晋当宝,舍不得他日晒雨淋,害怕他开快车,现在,又要担心他遇到这种可以避免的莫名其妙的危险。

江晋心烦意乱,在马路上到处转圈,突然想起林初,他忍不住拨打了林初的手机,谁想居然关机了。

那头林初拱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车中的影像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

不知道嘴唇的温度是否能达到三十八度,如此滚烫,都麻痹了知觉。林初在最后终于得出结论,她半推半就,厚颜无耻。

即使她没有力气反抗,也能大声呼救,可过程中她只是不断缩在椅子里,任凭沈仲询对着她的嘴唇又吸又咬,到最后她竟并不觉得反感,只是下意识的感到委屈羞辱。

林初欲哭无泪,一团乱麻。

梦里她似乎对这事儿做出了总结,醒来后却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林初恍恍惚惚的前去上班,直到中午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食堂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关于昨天傍晚市医院恶性凶杀案的报道,已覆盖了南江市的所有频道,南江晚报再次受到瞩目,第一手的资料全在这一份小小的报纸上。

杨纯贝低头发短信,兴奋道:“又是江晋写的新闻,他太厉害了,我得恭喜他!”

林初僵笑敷衍,血腥的画面再次映现脑海。

下午两点半,单位召开会议,临市考察团将在两日后抵达,各部门的准备工作必须充足。

林初又要开始处理一堆琐事,临下班时领导让她和薛权去一趟湖海路的办事处,林初暗暗叫苦,这等于变相加班。

薛权有车,载着林初快速往办事处驶去,一路听歌打电话,轻轻松松仿似春游。

林初掐着手指计算薛权的女友数量,有一个人约在今晚八点,一个人约在今晚十一点,还有两个人约在明天,时间安排紧凑,约会地点也相似,不知哪天能聚在一起打麻将。

薛权挂断电话,瞥了一眼林初,唱到:“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其实我就一个林妹妹,为何我的林妹妹不对我理会……”

林初挪向窗边,支着下巴,对他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