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京城影响力极大,一向以敢说实话著称的新闻媒体忽然撤稿,这个举动,已经足够吊胃口,引起好奇窥探的目光了。一时间,各大微博等自媒体,都在暗中消息,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初版新闻的内容,更有甚者,把这件事当成社会□来添油加醋,编的比那份为面世的稿子更为传奇唬人。无数人转帖,不仅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圈子里无不暗中调侃,人尽皆知。

硬生生把个性难以掌控的情郎给架高到一个不胜寒的位置上,石倩倩可谓棋高一着,她向来摸不透秦霄的心思,又惹不起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这下可好,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秦霄能有今天,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平民青年,成了万人艳羡的集团董事,还不是因为石倩倩的垂青,石部长的提拔抬爱。

“你说,秦霄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雨水肆意的打在车窗上,就算雨刷器忙个不停,仍是让人望不清前路。这是霍汐第一次主动和宁凝提起秦霄,其实他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不肯去面对,搞不清在这场局里,该用什么立场去站位。

“谁允许你坐在我的作品上了?!你这是对一个艺术家莫大的羞辱!给我滚下来!还有,你居然在我的展厅里抽烟?艺术品都是有灵魂的,我不许你这样荒唐的对待它们!”,突如其来的,一团纸卷稳准狠的打在霍汐肩膀上,与疾言厉色的声音相符的,是母亲霍小姐盛怒的神情。

“你说什么?”,秦霄的话如同寒天腊月里陡然泼下的一盆冷水,让宁凝霎时惊醒过来,心头迅抽紧,虽明白秦霄确实有事才来门口堵自己,可没想到,他已经知晓了霍汐身世的隐秘。

“你他妈还甭以为谁都是吓大的!”,叶天话说的强硬,却也不知是真被秦霄肃杀的气势震慑住了,还是在世俗里打拼久了,懂得识时务的道理,渐渐松开了攥紧的双手,不着痕迹的退到门边。

她伸手揽紧他腰间,这一刻,像是赎回了千百年轮回的夙愿,在容不下任何罅隙与分离。

“后来呢?那个病人,还是去世了对吗?不然秦霄的妈妈,是不会改嫁给他那个粗鄙暴躁的酒鬼继父的。”,宁凝好像已经大概知晓了故事的后续,只是,现在的她还未曾想到,自己猜中了故事的开头,深陷于故事的迷局,却怎样也料不中最后的结尾。

“你外公确实竭力反感和抵触我,他是痛恨我在他家庭最混乱的时候趁虚而入,在他最焦头烂额、无所适从的状况下,勾引了他未成年的女儿。而且,作为一个出身背景极其隐晦,为当时的世间所不容的青年,一个被他破格提拔信任,予以重任的青年,居然背叛了他的信任。所以他震怒,痛斥我,扬言要我得到教训。至于少寒所说的女秘书,也就是我的表姑,让她怀孕的对象另有其人,你外公只是被敲诈勒索,无奈纠缠其中罢了,所以,他并不卑鄙猥琐,仍然是你心中德高望重的那个人。至于我曾经入狱接受调查,是为了另外的事情,因我职业而起,引的纠纷,并不是私人感情问题……”,莫医生叹口气,道出事件中的隐秘,也解开了困扰在女儿心头的死结。

“是的,您好,请问您是?”,霍汐走上前,礼貌的向老太太问好,粲然明媚的笑容绽放在脸上,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眯起的眼睛里,仿佛溢满清晨的阳光。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任凭你威逼利诱,欺哄蒙骗;他是铁了心软硬不吃,弄得宁凝半点招数也使不出来,只能尬尴生闷气。

“你再乱叫,外人真以为你跟我是不伦恋呢……”,对于她偶尔的古怪和任性,看在霍汐眼里,却全成了独特的可爱之处;凝望着她的目光里,全是纵容和宠爱。

临近午夜,才正式开始登机,霍汐困倦不堪,在飞机上却又辗转难眠,他在心中勾画了一个未来,关于宁宏集团,关于他自己,也关于宁凝。

宁凝心头凛然一惊,猜测他这话到底藏着什么深意,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了自己并非宁国庆的亲生女儿?还是,随口诈降而已?

“我大概,知道这个人的情况……”

“你对塞给你的陌生男人,有什么不满吗?嗯?”,他长叹一声,挑眉斜睨,用讥诮胁迫的语气,把她逼到更窘迫的境地。

就在车快要开出白桦林的当口,一声枪响冲上云霄,惊起雀鸟四散逃窜,凄厉的叫声阵阵不绝,如同撕裂的旧伤口,让人心中痛苦难耐。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同行,去很多的地方……”,迈克收敛了笑容,目光中的真挚令人怦然,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宁凝有些错愕,搞不清他话中的深意,“哈哈,不要着急给出答案,生命里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对了,下个月我的个人摄影展就开幕了,主题是非洲之旅,有埃塞俄比亚的土著部落风情,神秘的地貌,原始神秘的人种,我想你会有兴趣……”,见宁凝被自己的话弄得尴尬呆怔,迈克轻巧的岔开了话题,这是他的体贴之处,从不会勉强和为难。

所以江澈最近忙得很,一方面着手新甜品咖啡店的装修,另一方面,也不打算放弃对摄影艺术的追求,抱着高度的热忱,继续抽空给宁凝当助手。今天本来应该是宁凝去出版社取资料,可他偏就自告奋勇,说想看看五百强的传媒集团是个什么样,替宁凝跑了腿。

“放心,我没吃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和石倩倩在一起兴许得到更多啊,高官的女儿,对事业展极有帮助。男人嘛,屈就于做倒插门女婿,看人脸色吃软饭,多没面子。放手一搏,竭力争取来的,才刺激,才有成就感,这你就不懂了!”,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揽了揽肩膀,让她放宽心。

可宁凝总觉得怀疑,霍汐到底是诚意为夏天真着想;还是,他只是私心想报复唐霁今日的陷害之仇。

“你看上他哪儿了?”,对于夏天真的意图举动,宁凝大为不解,她搞不懂唐霁到底为什么会被夏天真盯住不放。

“真的?你为什么不对我也这么好?只有破坏!记得高一时,我好不容易换座位到喜欢的男生前排,还没两天,你这厮就跟老师告状,说我们上课说话,影响你学习,害的我被老师调到最远一排!高二时,我就每天中午可以看校草学长打篮球,你干什么来着?!你跟老师提议,数学不及格的人,最好利用中午时间补习!结果,学长毕业了,我也没机会给他送瓶饮料,递个毛巾!高三时,暗恋我的学弟加入我们学生会,才表白的第二天,你呢?你借口人家体能好,楞是强迫加入你们棒球队去拎棒子!沈亮,你害的我高中三年,连个早恋的机会都没有,丧心病狂!”,宁凝提及往日遗憾,越想越愤恨,挑眉瞪着沈亮,长吸口气,看架势似是要把他就地正法。

“嘘,慢着,原来是她啊……”,霍汐竖起食指放在唇边,靠在墙边仔细探瞧,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这女人什么来头?为什么说她厉害?”,待到钟紫惠轮椅被缓缓推入宴会厅,霍汐才回过神,向宁凝打听着内情。

“您好,您是?”,宁凝当然不会不晓得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她故意显出懵懂无辜的神情,礼貌周全的微微颔,等着蓝静莹自报家门。

她眉头紧蹙,不知他何出此言,心中泛起愁云,琢磨着要如何才能安抚,才会把破碎的局面缓解。

“费恩,费恩,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我并没有和si……”,宁凝慌乱了神色,她已经看见石倩倩面如死灰的绝望神情,还有钟显达惊诧万分,快要能塞进苹果的嘴,还有周围诸人呆若木鸡的摸样。

“我不知道。混蛋……”,白皙的指尖轻盈落在他下颌上,啪的清脆一声响,打的他错愕瞠目。

秦霄陡然一惊,从椅子上坐起来,夺过手机,将新闻和照片仔仔细细的看了个清楚,眉头紧蹙,面色渐渐阴冷下来……

和唐霁结束了天南海北的闲扯,已近凌晨,才挂断的电话却又不合时宜的响起,这次的号码更加诡异,数字莫名其妙的排列组合,叫人心生疑惑。

“霍总,要不要我联络咱们的媒体内线,全面撤下新闻,控制舆论?”,精明干练的秘书,在事情生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替自己老板想好了下一步对策和应急方案。

“是啊,四岁了。可我几乎没有一天陪伴过他的成长,我和他妈妈没有结婚,在他不到一岁的时候,两人分手了,这其实在美国很寻常。她说需要稳定的生活,叫我不要再出现在她们面前,我答应了。游历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在欧洲展了两年,现在回到中国,还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那时候,其实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庆幸少了负担,又可以恢复自由;不过最近,我开始想,也许换一种生活也不错……”,迈克拿回手机,平静的讲起往事,曾经认为不可触及的隐私,现在袒露出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她的丝质及膝裙被推上腰间,蕾丝底裤滑落到白净纤细的脚踝,冰凉的墙壁与他热烈的吻同时沁入心口,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

实际上,从近两年开始,竞争对手华合集团一直在暗中挖钟显达的墙角,力劝以他的能力,何必非要屈居宁国庆手下当副职。钟显达表面不为所动,实际上却是心有不甘,只是不能让华合集团钻了空挡而已。

“你奶奶这是要干嘛啊……”,霍汐把小铁盒往茶几上一扔,他实在搞不清老太太的真正目的,是觉得他结婚早了?有意劝阻?那样犯不着用这样的方式,让人怪别扭的。

“成!算是我脾气不好,让兄弟看笑话了!走,吃饭去!老婆,别生我气了啊,我这狗怂的脾气,你还不了解,来,亲一个!”,叶天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怒意眨眼就烟消云散,搂起泪痕未干的春霞,甜言蜜语的赔不是。

“奶奶,这不是同事,是我老婆……”,终于,霍汐不想再和老太太玩你进我退的猜谜游戏,大方的将宁凝拉到身前,揽住她的肩膀,做了介绍。

到底,外面的对话响动,还是惊动了隔间里的人,霍汐下意识的朝外望了望,看到宁凝的身影,有些不置信;起身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她之后,和同事抬手道了声抱歉。

“没什么啊,就是今天采访的时候,遇到这个人。其实之前都没见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我,还向我问你你的近况……”,宁凝尽量镇定情绪,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她不愿意在事情未明朗的情形下,弄得鸡飞狗跳。

总隐隐觉得,这位画家时不时的,会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自己,犀利的目光从阴暗隐秘的地方投过来,让人脊背泛起丝丝凉意。

“想不想的开,生活还是要继续,我和他,走到这一步,恐怕彼此都有问题,谈不上谁辜负了谁。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会那样执着于找秦霄,找他问个分手的理由,想办法去挽回吗?是因为,我曾经曾诺过,无论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无条件相信他,相信他对我的感情,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可现在,我放弃了,接受分手的实事,不会再对他存有幻想,他选择其他的女孩子,我祝他幸福。所以,我都无法再好好遵守承诺了,他背弃了誓言,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失望……”,宁凝回过头,目光平静淡然,看霍汐在歪头认真聆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眼笑了笑。

“秦霄,下个月就是咱们相爱两年的纪念日,是不是也要订婚了……”

霍汐眉头轻蹙,眼前的局势,如雾里看花,局中诸位各怀鬼胎,要在其中寻个平衡,绝非易事。

“你今天到底在烦什么?”,宁凝放下玩具熊,在床边坐下来,探头审视着霍汐的神情,静静等待他的倾诉。

“我家是传统知识分子,我是独生女,父母都是老师;但因为曾经的历史原因,所以在那个时代,我的出身条件,并不算太好。我和宁国庆算是青梅竹马,邻居,也是同学,一路同班念到高中,我去念大学,他高中毕业就去了工厂工作,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两个人少不经事,吵了再爱,爱了再吵,和大多的情侣一样。宁国庆这个人聪明、脑子活,工厂里的同事都很信服他,他们抽烟喝酒成日混在一起,讲兄弟义气,一身江湖气。那年代大学生不多,女大学生就和珍稀动物一样,我年轻,有才华,心高气傲;随着环境不同,两个人的价值观逐渐分歧越来越大。我不甘于像老实巴交的父母一样安于现状,也不愿意和粗俗的工人男友过上一眼就望到头的人生,嫁人生孩子伺候丈夫公婆,劳累世俗。也适逢那时候出国潮正盛,我心心念念的,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终于……”,霍槿言讲到这里,稍微顿了顿,她端起咖啡杯的手有些颤抖,似是回忆这些往事,让她也很难堪。

正待造型师将厚重的丝绒门帘打开的一瞬间,却恰巧迎上怒气冲冲、泪痕未干的石倩倩。宁凝神色颇为尴尬,这位准新娘方才的电话争吵,她和霍汐听了个一清二楚,眼下想装成毫不知情也很难,只好假装若无其事的低头快步往前走。

在霍汐看来,秦霄性格难以捉摸,唯一可以承认的,是他确实有着精致俊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孔,略显单薄的身材,气息清透干净,双眸永远藏在浓密秀长的睫毛下,慵懒疏离,辨不清情绪。

“就为了这点芝麻小事儿!霍少爷,你是三岁孩子啊!就为这个你就……,你就,踩死你,踩死你!”,宁凝怒火攻心,敢情霍汐亲吻表白都是意气用事,她坐起身,使劲的踢着霍汐。

“高富帅?谁啊?霍汐啊?!呸!才不是!”,提起霍汐,宁凝的话顿住了,她脑中极运转着,目前,既不能告诉好友霍汐和自己身世的真相,可又不愿去隐瞒。

谁承想,客厅里灯光昏暗,穿着居家服的宁凝,头湿漉漉的窝在沙里看热门电影,不时出爆笑声,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霍汐愣愣望了她几秒钟,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就差穿个白衬衫、西服裙,再端个暖水瓶,级像三流乡镇企业招待所服务员,问您要开水吗?就那种感觉!”,他似乎情绪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嬉笑胡闹欢乐的很,完全没注意到宁凝阴沉下来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