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这件事本已经忘记,谁知,却在整理旧书的过程中,现了当年捡到的纸片,也窥探到了秦霄不为人知的隐秘。

“看样子不像啊?你们是婚后住一起,觉得不习惯,才分开房间的;还是打从开始,根本就没住过一起啊?”,顾漫姝不打算轻易放过宁凝,她郑重了神色,望向宁凝的双眼。

“顾阳是眼线?他盯着你和秦霄?还是,他或许很无辜,只是依着宁国庆所托,照看照看你的生活?秦霄的字条……”,霍汐心中浮现了模糊的影像,仿佛隔着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啊,你挚友亲口告密的,还能有假不成?对吧?天真小姐?”,他绕过层层诸人,望向躲在树荫下看热闹的夏天真,挑眉浅笑,眼光促狭。

“别跟我说话,我什么也不知道……”,宁凝心口堵着闷气,面对唐霁的调笑,根本就挤不出好脸色来应对。

宁凝不用看,都知道霍汐又屈服在了唐霁的威逼利诱之下,现下他眉头皱起,烦闷的撇着嘴,一脸不乐意。

“我说……”,她凑到近前,目光慧黠,指尖抚着他的脸颊,刻意卖关子,“我说,抱歉,我也爱他……”,看霍汐焦灼紧张的摸样,她放弃了玩乐的兴致,环上脖颈,拥个满怀。

索性装作不以为意,展现着豁达大度的风范,顺势也在话里给钟显达透了几句内情,暗示他在宁宏把控权力、只手遮天的事情,自己绝非一无所知。

祁嫣毕竟也不傻,她陡然惊觉了霍汐话中别有深意,再回想他今天反常的情绪,料想必是和宁凝出了什么变故。再抬眼找,才现宁凝今天也是冷淡异常,连正眼都没有给自己,打从回了家,就意兴阑珊,漠然无语。

钟显达热切高涨的相互引荐完毕,却没有听见任何预期之中的彼此招呼介绍,应酬攀谈之声,相反,气氛陷入了一种不寻常的静谧。

“咳……”,霍汐轻咳一声,他知道宁凝是在帮自己,实在不忍心给她泼冷水,可事已至此,迟早纸包不住火,“宁凝,你考虑清楚了吗?周六不是陪钟显达打高尔夫球,是……,秦霄和他未婚妻……”,他比她还不想提及这个名字,可谁让自己老婆一个冲动之下已经应承了人家,让他如何去挽回。

“交给谁,都不如自己来得踏实;在这个世上,要想活下去,不能寄希望于任何人……”,秦霄无法像石倩倩那般的天真简单,自小就熟谙残酷的生存法则的他,不敢对自己有半点放任,仿佛一时片刻的松懈,都是种罪恶。

“你要是活腻了,就告诉我一声。什么杭州那个老婆?我还有几个老婆?别闹了,你帮我件事……”,知道他天生就爱开玩笑,霍汐也懒得再计较,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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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看的出来啊?我这人,邪恶阴暗的很呢……”,听见迈克夸自己,宁凝有点羞涩,慌忙开了句玩笑话,算是缓解了气氛的尴尬。

“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对了,迈克还请我去参观了他的个人工作室,他煮的咖啡也很好……”,可显然宁凝的兴头还没过,她从厨房探出身来,柔软的马尾落在肩上,笑容甜腻的快要把人融化。

“哦哦,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嗯?你说什么?”,听闻蓝静莹的探问,他猛然警醒过来,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郑重且官方的表示了歉意。

“没接下来的事情重要……”,他按下她的手,阻止了她将手机打开的动作,偏头望着她笑的温柔和煦;宁凝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辨不清,他这句动人情话,几分真又几分玩笑。

“你自己努力点,少羡慕人家!成天就知道踢球玩游戏……”,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介意男友当着自己的面,就毫无顾忌的夸赞别的姑娘,叶天肆无忌惮的褒奖宁凝,让春霞有些郁闷,她别过脸,低声嗔怪。

“我又没结过婚,凭什么要有这种常识!居然还要户口本……”,霍汐浑身乏力的拉开车门,这大概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最大的挫败。

终于,在离宁国庆办公室不远的玻璃单人隔间里,看见霍汐正在和几个人交谈,似乎是对方案的讨论,不时往竖立的白板上写着数字。

“您到底是谁啊?”,宁凝不想再卖关子打太极,虽然知道这洛少寒不会老老实实交待,可仍抱着一丝希望,再次开口询问了一句。

夸张的艺术品陈列在房屋各处,毫无章法和道理,粗犷的原木家具,岩石壁炉、鹿头装饰、兽皮地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猎枪挂在墙上,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却不曾料,出师未捷身先死,才下了几步,就因为精神太过紧绷,一脚绊在箱子的小轱辘上,跌跌撞撞,嘁哩哐啷从楼梯上倒栽下来,一头磕在楼梯廊柱上,出巨大的响动。这下别说霍汐,估计四邻八方都能有所感知。

不安紧张的情绪在霍汐心底蔓延,他神经戒备,故作轻松的环视了会场,庆幸在台上的慷慨陈词吸的宁国庆,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自己和宁凝,暂时还处于无人在意的安全角落。

他的话一出,全场哗然,霍汐和宁凝的关系在订婚典礼前全是保密,没想到钟显达会捅破这层窗户纸。霍汐明白他的意思,此举无非是要让自己成为股东和高层们的众矢之的,所有对企业的建议,都会被认为是投机取巧,小人得志的无知言论。

“不谈,不听!”,他答的倒干脆,丝毫没给对方任何机会,转身快步回了房间,把头埋在松软的羽毛枕里,再不肯起来。

“噗……”,宁凝实在一个没忍住,蔑视的笑出声来,所幸的是她声音不大,只是惹得琪琪怪异怀疑的打量了她几眼,没明白这句话的笑点何在?

大概是电话那头的回答令她太不满意,新娘子一怒之下愤而把手机重重摔出,镶着水钻贴饰的手机沿着地面滑到墙沿,把薄薄的仿洛可可风格的隔断板撞的直颤。

莫名的,她有点小小的不是滋味,说不上的感觉,酸涩隐晦,如同从深处生长出的蔓藤,缠绕在心口,令人窒息。

“我觉得挺好,拭目以待吧……”,夏天真长吁口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靠在后座上,望着窗外不再言语。

“天真,沈亮说你是职业挖坟和倒腾古董的……”,宁凝先难,为报沈亮方才的挤兑之仇,赶紧向夏天真告密,“他还说我是拍照片儿的,明明叫摄影师!”。

“小姐,你早上说,如果面试成功就通知我,然后请我吃饭,一下午都没动静,这会儿倒把脏水盆扣我头上。没诚意就直接说,不然我请你也可以,做人何必这样无耻,说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懒得和宁凝斗嘴,霍汐把电话夹在耳畔,等着她的吩咐和指挥。

夜色渐深,宁凝在床上辗转反侧,楼下祁嫣说话声不时传来,虽然听不清具体在讲什么,可呜呜囔囔的,让人心情燥郁。

从宴会厅回到酒店还远有一段颇为浪漫的泥土卵石路,霍汐扶着朗朗跄跄的大小姐,走的气喘吁吁,他心里不住问苍天,自己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哪句话告诉你,我淡泊名利看透世事了?我又怎么像个不沾尘俗的高岭之花了?俗的很,酒色财气,样样都嗜好。”,霍汐俾睨的半眯起眼睛,下颌挑起,神情冷峻的望着宁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