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失败的爱情,毫无遮掩的展示在他面前,自己输得一干二净,却又对痛苦难堪的现实无能为力;垂死挣扎的自尊被践踏的彻底,如同挽不回的时光,让人焦躁又窘迫。

事先毫无征兆,没人知道这场看似寻常的宴会,到底是何目的。

“am项目对集团展至关重要,这次悦威投资会在项目中承接监管土建工程,而我们则势必要拿下之后的经营和管理权。项目位置西北毗邻都机场,南可靠天津港,处在京津唐都市圈核心,可谓是离都最近产业开区,衔接京津。通过地块运作,计划打造一体化住宅、娱乐、商业中心……”,在财务运营总监汇报了财务状况报表之后,钟显达的助理站起身,开始口如悬河的畅谈起对am项目的计划和预期。

“嗯,照的真不错,我打算把这张照片洗出来几套,放大,卖给你的女粉丝们,赚个满钵满谷……”,宁凝低头检查预览窗里的照片,露出满意贪婪的神情,似乎已经可以预计这有多受欢迎。

看琪琪眉飞色舞聊的起劲,宁凝倒乐得清闲,她今天任务不重,随意拍了几张工作室的环境,还有霍槿言的个人照片,就算交待了差事。

“选好了?”

“你爱他,他爱你吗?你知道他和蓝静莹的事情吗……”,祁嫣大概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瞪大眼睛,捂住嘴,一时愣在当场。

听闻后头的动静,霍汐赶忙回身制止,“祁嫣,你既然醒了,我和宁凝就把你送回家去,省的你胡闹,你看看你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还乱伤无辜!”,他眉头蹙起,口气烦躁,想来对于自己朋友的失态,心中十分难堪。

“你不是说你现在是个律师吗?负责什么业务?古惑仔业务?”,宁凝是个近视眼,走到跟前,才看明白沈亮的装束,指着他狂笑起来。

“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说话口无遮拦的?领结婚证这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说的跟开玩笑一样,我们是该你还是欠你的?”,霍汐沉下脸色,瞥了宁国庆一眼,鄙夷他为人处事的简单粗暴。

沉默?一言不?对,宁凝这半天确实没有开口,上述的挖苦讽刺,全部放台词一样出现在她脑内;因为她讲不出口,也不知道如何讲出口。在辨不出祁嫣和霍汐到底是何关系,眼前形势走向之前,她选择了按兵不动。

“你妈妈接连不断的打你电话,看样子很担心你,我怕她着急,就好心替你接了电话啊……”,霍汐到是不以为然,理所应当的平静陈述事实,“好了,你不怕着凉,也不怕走光?听话,去把衣服穿好,就算是想色誘我,也等到天黑再说。我现在有个紧急会议,分钟后开始,咱们回头再讨论好吗?”。

“你认识这流氓啊?”,告别了留在大堂一脸错愕的jesse,宁凝不着痕迹的回头望了望,小声的和霍汐问出心中的疑惑,好奇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颇为熟稔。

半分钟后,整个韩家都听见了宁凝垂死挣扎的哀嚎声,包括书房的老秦,客厅看电视的顾漫姝,以及近在旁边的韩熠……

“别晃了,要吐了,你今天到底想推到我几次……”,正当宁凝思索是拨打急救电话,还是畏罪潜逃的时候,霍汐抬手制止了她丧心病狂般的推搡摇晃,气若游丝的恳请宁凝放过他。

母亲麻木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继父也收敛了几分,他有了炫耀的资本,这个家如同冰封许久的土地,享受到温暖的阳光,开始融化和回春。

她能如此清晰的喊出来者的称呼,让宁国庆和霍汐都有些错愕,他们几乎同时抬眼望着宁凝,猜不透世间因缘,到底是哪里触了彼此的连接点……

“可估计签名的时候,还是挺麻烦的”,霍汐轻轻撇撇嘴,“房间很多,你自己挑吧”,他背身朝宁凝摆了摆手,抓起玄关的车钥匙,似乎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和闲扯下去。

这人一定没什么女人缘,不然,嘿嘿,就是x取向不明,瞧那副欲求不满的压抑样……

“百子图之间,绣金锭、银锭、方胜、古钱、宝珠、犀角、珊瑚、如意,还配上桃花、月季、牡丹、荷花、菊花、梅花来应景四季。朱红色的地上配枣红、水红、粉红、普蓝、藏青、浅蓝、月白、艾绿、黄绿、茶绿、孔雀绿、中黄、宫黄、驼黄、山茶黄、驼灰、浅褐、牙白,金彩夺目。针法需有穿丝针、抢针、网绣、铺针、平金、斜缠、盘金、松针、打籽、扎针、擞和针十几种。这样复杂的绣工针法,在明王朝灭亡时就已近乎失传……”,展品旁用几种语言生硬的介绍着工艺技法的繁复和高。

在沉寂多年之后,却又在今年突然宣布重新复出,画作一出手,就引来藏家的疯狂追捧,升值潜力不可小窥。

这位画家的工作室环境虽偏僻晦涩,可人还是很亲切随和的,他很高大瘦削,背有些驼,面部五官如雕刻一般,高高的眉骨,鼻梁挺直,两颊微凹陷,眼窝很深,这样显得目光更加炯炯精明,花白的半长在脑后束起,配上浅灰色麻质唐装上衣,让他看起来犹如古代的隐士高手。

打从进门开始,宁凝就浑身不自在,可她也说不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总隐隐觉得,这位画家时不时的,会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自己,犀利的目光从阴暗隐秘的地方投过来,让人脊背泛起丝丝凉意。

宁凝当然不会花痴到认为艺术家看上了自己,几次趁其不备的想抓个显形,却又看他谈笑自如,甚至热情招呼大家去看顶层的阳光花圃,想来许是自己多心也不一定。

阳光房在三楼顶层的平台上,正午时分会比较闷热,强烈的光线从外面投射进来,蒸起植物的水汽,显得闷热燥腻。

可如同中了魔法一般,江澈和琪琪迅被各种奇特的植物所吸引,兴高采烈,惺惺相惜的热烈讨论起来,剩下宁凝形单影只,心不在焉,可又不敢离他们太远,只能意兴阑珊的闲逛。

“喜欢这些花吗?”,耳边陡然想起男性浑厚低沉的声音,吓得宁凝差点叫出声来,下意识退了两步,一回头,就看见洛少寒深邃锐利的双眼,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还好,我不太懂……”,宁凝心跳加,手心直冒起冷汗,戒备的拉开了点距离,这画家方才说要给众人煮咖啡,就独自下楼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走到自己身后,连点声响都没有。

“呵呵,你妈妈当年很喜欢芍药花,最爱淡粉色的金蕊芍药。古时,人们在即将离别时,互赠芍药花,所以,芍药又叫离草。我有很多年没见过她了,还好吗?”,洛少寒随意掐下一枝芍药,斜插在宁凝鬓角,退后两步,眯起眼睛含笑审视,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或者,是透过她,来追忆着另外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宁凝一把将芍药花从鬓角上扯下来,郑重起神情,直视着面前阴阳怪气的神秘男人,他既然能谈到自己的母亲,就证明已然对自己了若指掌。

今天,兴许赴的是个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