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兴致不错,知道给娘家的侄孙女过生日会惹来一些人的不高兴,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孙贵妃事多,太后也不好去麻烦他,便让淑妃去准备。

黛玉和贾母道:“老太太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是能过日子。”

水溶也不恼,眼望着黛玉手上的花枝,淡淡一笑,随即又说:“姑娘以前在家读什么书呢?”

黛玉知道以前贾家的正月初一要预备元妃的生日,事也多。晚辈们到贾母跟前磕头行礼,然后就干各自的事去了。

黛玉胃口向来浅,陪着和姑姑吃了一阵,拣了点鹅片,吃了两个卷子,就着羹汤吃了半碗饭也就不吃了。

永嘉走了出来,见黛玉站在阶下。永嘉笑道:“倒把林姑娘忘了给落了单,一会儿我还得陪皇祖母去上香呢。林姑娘是怎么打算的?”

“我倒要和她说几句话。”王妃便起身去黛玉的房里,敦慧也跟了去。

淑妃听说也不准备下轿了,就着说了句:“那好,就说我请你们主子的安,明日再来拜访。”一眼扫去又见黛玉正在那里,一脸笑容叫黛玉到跟前来:“林姑娘上咸宁宫去坐坐,如何?”

王夫人道:“礼数该是如此,你们两个也不要推来推去。”

三人皆答了,探春迟迟没有开口,王夫人忙问:“探丫头今儿怎么呢?”

水溶闻声忙回头看忙道:“姑娘小心。”

黛玉心想,从她哥嫂的口中不就是她是个祸端吗?忍不住偷偷笑了两声,敦慧忙回头问她:“林姐姐笑什么?”

黛玉忙见了礼,夫人赶着起身回了。

和姑姑没有跟去,倒是多多的交代黛玉:“别常站在风口里吹,早些回来。替公主和我问候王爷和王妃。”

王夫人等只得退下又与薛姨妈商议了一回事,探春想要回大观园去,王夫人忙叫住了她,问道:“我教给你的那些话,你与她说什么?”

与公主请安回来,才到院子里雪雁便迎上来说:“姑娘,北王妃来瞧姑娘了。”

永嘉笑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姑娘以后有了什么烦心事都可以与我说说,大家住在一起相互解闷也没什么。我问雪雁,那丫头什么也不和我说。好了,我也不逼问你,但凡想开些日子也好过一点。”

宝玉起身将她搂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林妹妹,今儿我也起个誓,我心里只有林妹妹一个。并不是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要是安了这样的心就不得好死。化成烟,化成灰。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活着,我们总在一处。要是不活,我们一起化烟化灰,如何?”

永嘉公主伸手替敦慧拂了拂一缕滑落下来的头,言语温柔:“以后等我们敦慧郡主出嫁了,做了人妇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见声势不小,前面有太监开道,后面又是宫女随从,前后竟然有十几人之众,心想这必定是个大人物。渐渐的走得近了,黛玉瞅见中间簇拥着的那位美人身着真红的窄褙子,走动间露出下身系着的杏红的十二幅湘裙,挽着倭堕髻,中簪了好些金银玉石的饰,流光溢彩,很是耀眼。黛玉连忙屈了一膝赶着行礼。只嗅得阵阵的香风过来了。

此时一阵风送来,空中扬起了一团团漫舞的丝絮。黛玉便就看住了。

“那也不算是新人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夜色尚好,黛玉沿着青石板铺砌的宽路一直走着。走不多时见一亭子,亭子里正好挂着一八角宫灯。黛玉进了亭子,将手绢铺在长栏上,扶着栏杆坐了下来。此处正好,没有了喧闹声,可以安安静静的欣赏天空的那弯新月。

大家正说着时,敦慧郡主领着黛玉来了。

黛玉正在打量时,突然听见宫女报到:“和姑姑来了。”

宝玉知道此事后,疯似的跑到潇湘馆要见黛玉。黛玉却避着不见,只让紫鹃挡着。

“你说什么?”贾母手指着王夫人半天喘不过气来。

林黛玉笑道:“这两人别具一格,欧阳的字笔力险峻,结构独异,而赵的字秀丽,飘逸。他们都说三妹妹有气魄,你又喜欢欧阳的字,看来真不差。三妹妹的字写得好,不如写个单条送我吧。”

王妃只是觉得头略有些沉,但又不敢睡觉,听了黛玉的话,苦笑了两声:“我与他也不知是哪世结的孽缘。这辈子倒要如此来折磨我。敬重?我对他只有恨,从坐上花轿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恨他。他让我不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他以为自己得到了什么……”王妃又笑了两声,笑声里全是苦涩:“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死心,他做梦,门也没有!”

黛玉不知王妃说的是什么,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只是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不大好受。两口子的事,难道就没一对是和和美美的吗?

王妃继续苦笑道:“别人都敬他,畏他,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在我眼里他什么也不是,对他只剩下恨了。可笑,可笑吧,妹子。”王妃拉着黛玉的手。

黛玉亦不知该怎样相劝,心中又想别人怎么过日子横竖是与自己无关的。

王妃与黛玉天一句地一句的说了一气,黛玉是一句也没听明白,心想定是喝了酒说的胡话。郡主还没有醒来,太后又派了人来慰问。同时又请王妃过去。

王妃走前和黛玉道:“妹子,你说我替他苦苦撑着这个局面到底是为谁呢。”

王妃走后,雪雁与黛玉道:“今儿怎么觉得王妃有些怪怪的?”

黛玉呵斥道:“别胡说,不该问的别多问。”

雪雁只得乖乖的闭了嘴。

等用了晚饭时公主才回来。

“今儿太后是真高兴,转眼就热闹了快一个月了。郡主她今天怎么早早的就不行了。”

和姑姑笑说:“听人说郡主喝了不少,在这边足足的睡了两个时辰。后来王妃将她接回去的。”

永嘉笑道:“倒也难为她了。”又见黛玉在此忙道:“今儿也没怎么见林姑娘,是不是嫌吵呀?”

黛玉忙回说:“略坐了坐,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便回来了。”

“好些没有?”

黛玉赶紧答道:“多谢公主关心,其实也没什么。休息了一会儿就好了。”

永嘉放下心来,又与和姑姑道:“下月初五父皇决定要西巡,皇祖母也要跟去。皇祖母说身边没人解闷,又要我去。我推辞不过来只好答应了。”

和姑姑听了也喜欢:“真是件喜事呢。能跟着天子出巡的有几位,太后带公主在跟前,就可见公主在太后眼中自是与别人是不相同的。”

黛玉也趁此贺喜。

公主道:“这一出去恐怕就得一两月,剩下了你们几个各自都要珍重。”

底下的人都答应了。和姑姑笑道:“老奴去给公主准备东西。”

永嘉笑道:“还早着呢,算来也有半月的时间,不急。”说着又见黛玉坐在下面。心想将她孤孤单单的留在宫里不是更加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