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芸娘心中火热,垂下眼眸,稍稍用力抽回康熙握住的柔荑,楚楚可怜地道:“公子请自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累了,公子你出去好吗?”

荀睿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早已令芸娘不快,如今眼看着康庄大道就在眼前,荀睿却还要来给她使绊子,芸娘如何受得了,她已经受够了跟着这些江湖人风餐露宿,四处奔波,还要时时担惊受怕,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如过街老鼠般躲躲藏藏的日子。

荀睿的急切态度,惹来了陈洛和芸娘的疑惑的目光,但很快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大夫的话吸引过去。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吩咐道:“之前查陈洛的那条线也不要放松了,有消息立刻来报!”

傅恒等人大惊,急忙拦住康熙,道:“皇上,请慎重,娴主子出事还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此时贸然外出,这种天气里,实在太过危险了。”

胤礽看了康熙一眼,心里对康熙能如此信任感到高兴,但康熙明显的不高兴还是让胤礽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济南如今暗地里已是被粘杆处的人铺开了一张大网,稍微有些风吹草动恐怕就会引一场腥风血雨,胤礽不想让康熙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胤礽是什么人,从小长在康熙身边,早期对康熙的濡慕让他对康熙事事关心,后来爱上了康熙,对康熙的一举一动就更是上心,要说对康熙的了解,胤礽说第一,没人能说第二。

这一路紧赶慢赶的,就没歇过,就连粘杆处的人,都来不及联系上康熙,因此一行人到了济南,这可是两眼一抹黑,别说什么酒楼了,连胤礽等人住在哪,他们又该到哪里落脚都还不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胤礽被一个来访者堵在了屋里,南下之行中断。

这一刻,胤礽对陈洛的警惕达到了极点,胤礽心知虽然自己已做男装打扮,但大清入关后男子皆要剃,他就算戴了帽子,经过初见当日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胤礽不相信陈洛看不出来!

令嫔虽然得意,但人却是有几分机灵的,从康熙神色间,她也知道了康熙这时并未将她放在心上,眼珠一转,令嫔计上心头。

摇了摇头,康熙却也没恼,毕竟一世荣华过后,康熙对权力也没有那么执着了。如今他心中剩下的也只是对大清江山的责任感,若是弘历这几个孩子有资质不错的,好好打磨一番,有能成事的,康熙也不介意提前让他们继位,他这一世算是偷来的,而弘历的孩子继位是名正言顺。

愉嫔闻言喜出望外,立刻攥紧手中佛珠,口中喃喃感谢四方神佛,倒是一直等着旁边的令嫔眼见机不可失,插了句话道:“皇上,五阿哥即将安好,您万金之躯,可别在这过了病气,姐姐和五阿哥也是希望皇上能好好保重身子的。”

这一下,喷得小丫头满脸的牛奶,把胤礽和容嬷嬷都看得呆了一阵,接着是胤礽控制不住的大笑。

若是身边带着正经的侍卫,胤礽自是不怕所谓的江湖人物,但脱离了本来的身份,经营的时日也不久,弘皙根本无法这么快就培养出得用又忠心的护卫,现在船上的人,对付一般的贼子,自是不在话下,但要是因为这躺在床上昏迷着的人惹上什么麻烦,那后果就不好说了。

心中苦笑:保成啊保成,你这又是何苦决绝至此。你让朕不用再去找你,这可能么?莫说两个孩子一个是懵懂小儿,一个尚在襁褓,就是你也不再是男儿身,这般跑了出去,如何能让人放心?

终于艰难地把话说完,胤礽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小丫头的回答。虽然知道把小丫头留下康熙也会好好对她,但五年的相处胤礽已经把小丫头当成了他的女儿,他也再做不出丢下小丫头直接离开的决定。所以,胤礽把选择权交给了小丫头。

这下子,远处的人再也站不住了,虽然克善没有叫他们过去,他们也自走了过来拉开新月,生怕这位未来的端王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们得跟着吃挂落。

胤礽再度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夜晚,随着抱到眼前的小小孩儿一同到来的,还有在孩子洗三宴上康熙突然颁布的旨意,他被晋封为娴皇贵妃。

这情绪也似乎影响到了腹中的孩子,一般产妇头胎产道都开得非常慢,有些甚至从有动静到生下孩子几乎能耗去一两天的时间。

“给贵妃娘娘请安。”吴书来等看到胤礽都有些吃惊。

于是,点了点头道:“此事就依皇后所言,朕挑好人家后就有劳皇后提前与那孩子的母亲打个招呼,也省得他们不知情与别家议婚。”

康熙随手把习字本子拿过来瞧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康熙生生愣在当场:这字怎么有几分保成的模样?

这样的想法,直接导致了康熙和胤礽在处理承乾宫的防护问题时大意了。

谁知到了七个月,一下子抽筋、尿频、孕吐、疲乏……什么问题都来了。康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把整个太医院给搬到承乾宫守着。

一生的努力,最后却有个这样的败笔,还生生毁了几个出色的儿子,尤其是胤礽,这样的结果难道就是他想要的么?

本来还笑吟吟的雁姬闻言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不敢置信地问:“爷,您让珞琳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你能看到这些挺不错的,不过额娘要让你注意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就是你看那新月,口口声声不离努达海,如此将一个外男名字挂在嘴边,图好听么?作为一个王府格格,动不动就膝盖软,更是没有半点尊贵。咱们悦儿往后可不能学她啊!”

可这新月还真能哭,简直就是一泪包,哭起来就没完,眼看着再不阻止,这新月就能在这上演一次孟姜女哭长城了,富察氏只能给身边的大宫女使个眼色。

心情极度恶劣的康熙也没让努达海和克善两人起来,就让他们这么跪着回话。

既愤又恨的富察氏看着镜中因心思郁结,悲伤哀痛,又操劳宫务而比实际年龄显老,再不复往日清秀的面容,心中一片悲哀。身为皇后的尊严,使得她无法学一般的妃嫔那样去邀宠,只能在与皇帝相处时尽可能地温婉贤淑,可是近年来,皇帝却对她再不多看一眼。

被这一结论所震撼,康熙一直沉浸在自己来到一个桃花依旧,却物是人非的世界的复杂情绪中。对于端亲王一事,更是没有开始思考决策。而此时胤礽隐晦的提醒,却正合康熙心意。可不就是事有轻重缓急么?乾隆三年各地自然灾害频,流民众多,借机生事的人可不少。这种时候,朝廷抽调兵将的度慢,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拖上个把月,再派军过去。到时,端亲王一旦弃城逃亡,就可削爵治罪,而一旦死守,坚持得住就以治下乱民滋扰,不当大用为由将其召回京城荣养,坚持不住的话那些乱民绝不会放过他们,城破之日就是他们的死期。而打着前明旗号的乱民一贯不会对百姓下手,到时大军一到,正是收拾残局的时候。

而黑暗中的胤礽,眼角酸涩,泪水不受控制地一滴滴划过脸庞。是了,那人是皇上,自己怎么就忘了呢?即使身为女子,有了伴随他身畔的机会那又如何,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在那人心中只有江山社稷,对于后宫女子,有的只是宠爱,也只会是宠爱。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自己,真是被眼前的美好迷了心窍了。

心情复杂的众人跟着富察氏到了慈宁宫,循例问安离开前,钮钴禄氏果不出富察氏所料,把胤礽单独留了下来。

“禀皇上,娘娘,高贵妃处派人来,说是高贵妃娘娘身体抱恙。”何有功说完,就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

胤礽确实被康熙的举动闹得惊了一下,随即又被康熙在耳边低语,那热热的气息喷在耳畔,这副身子又敏感,登时整个人都酥了,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地道:“才没有!”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在撒娇,话才出口,胤礽就有些后悔了,怎么就忘了现在不是以前呢?

康熙按下疑惑,示意吴书来退下,其他奴才也识相地跟着退了出去。

葱白纤细的指尖用力握紧,胤礽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清楚,若那真是皇阿玛,这一世,再无身份上的障碍,绝对不放手,一定要让皇阿玛爱上拥有胤礽灵魂的那拉氏。此刻,胤礽的眼睛亮得吓人,整个人仿佛变了个样,浑身散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那生机焕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个美人活了,不再是虚有其表,而是由内而外的美。

夏盈盈虽然被擒,却丝毫不见一丝怯意,秀美的面孔扭曲着:“你这不明是非,不辨忠奸的狗皇帝人人得而诛之。还记得那个被你下了文字狱的知府方之航么?他是我夫君,想他一生清廉忠诚,是被先帝认同的,你却凭一封诬告信就诛方家满门,更使得我夫君一世清名被污。天可怜见我在外求医没随夫君而去,今日就是为我夫君报仇的时候了。”说完,也不给弘历对她用刑的机会,牙关一紧,却是咬舌自尽了。

当弘皙“死于火灾”的折子随着一堆奏折往山西的时候,弘皙已经在去往江南的船上。

富察氏听了,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差点折断了保养得当的指甲。心思急转:没想到苏氏在皇上心里居然有了这么个位置,当下皇上主意已定,只能另寻他法了,看来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还是得提前下手。

按那拉氏的记忆,苏氏和金氏也是好生养的,若是府里几个格格一起在差不多的时间有孕,富察氏也不敢那么嚣张一起下手,到时她的注意力肯定在富察格格和珂里叶特氏两个的身上,这样在人脉不足的情况下插手压力也没那么大……

被高氏这么一看,弘历心中的不忍,疼惜全被勾了起来,眉毛一抬:“她有什么可委屈的,那拉氏出来的格格,还这么不晓事不成?爷今儿个就在这陪你。”

“小娘子,你可算醒了,刚刚摆饭,俺给你端进来。你的脚扭到了,拖着可不行,你又不让俺给请大夫,俺用前头老李家的祖传药酒给你揉过了,你放心!”

胤礽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给农妇道谢,这几日的折腾实在太过消耗体力,因此就算农妇端来的吃食再粗糙,胤礽也勉强自己咽了下去。

解决了口腹之欲后,胤礽就问农妇道:“你家里可有笔墨,我想写封信。”说着,又给农妇解释道:“我今早出城拜佛遇到了山贼劫道,与家里的护院失散了,明日你能帮我送送信么?到时会好好谢谢你们的。”

农妇听了爽朗一笑道:“俺就说小娘子你娇娇弱弱的,咋就弄得这么狼狈,你等着,我这就到隔壁孙秀才家给你借纸笔去。”说着,风风火火地就出门去了。

不过片刻,农妇就带着东西回来了,胤礽问过农妇此处的具体位置,给粘杆处的负责人写了封信,言明一切,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写给康熙,那倒不是胤礽不信任康熙,而是胤礽担心他那座宅院外有眼线盯着,如今仓促之下,只能靠这农妇递信,万一在进府之前信被截去,那就糟了,所以胤礽退而求其次,让农妇道粘杆处的办事处去求救。

吹干信上的墨迹,胤礽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只要等到天亮,就能彻底脱险了,这两天两夜真是跌宕起伏,这种经历,他两辈子也是第一次经历,好在,一切都将过去。

阖上眼,胤礽静静地等待着次日的鸡啼。

次日清晨,当胤礽目送农妇揣着信出门时,康熙一行人已经匆匆登上回京的船。

当粘杆处负责人接到胤礽的信脸色大变找到鄂实时,康熙等人已经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太子爷就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