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东缓缓道:“我就不懂,剑尊谷跟神剑山庄还有邓老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况这里头还可能牵扯着李、邓两位夫人。”

青青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去坐息一下就来。”

这只是一间充满着恐怖气氛的空厅,没有现身的敌人,也没有恐怖形物出现,一旦召来了剑东,岂不留人笑柄。

白菱听得剑北说是有人指点,大为诧异,正待细问,却见李秀业已站起了身形,缓步下场,遂顾不得对剑北问话,先向灵芝和邓飞龙叫道:“二姐、邓老爷子,对方人手,个个不凡,秀哥儿虽然绝学在身,但他年岁太轻,须防气傲误事,我替剑北敷药疗伤,你们两位,请留神掠阵,必要时,不妨以传音密语,对秀哥儿提醒一声!”

第三,在这神秘山庄庄主的手下,有两个特殊的使者,黄金夫人和白银夫人,剑东等三兄弟,见过黄金夫人的庐山面目,业已认定就是李秀的生身之母、神剑李慕云的夫人,李秀也曾一剑劈开白银夫人面具,看见她的面貌,与青青十分相像。

一直到李夫人神秘的失踪后,他们才跟李慕云较为多作接近,而将全副的孺思都移在李慕云身上去了。

可是这呼喊并没有能拉住白银夫人,反而使她跑得更快,像一溜银光似的,窜入远处的树林,然后就不见了。

银面人不知不觉双手齐收,两只银光闪闪的手掌带着阴阴幽幽寒气劈去。本来是普普通通手法,却由于脚下的大腾挪步法,便化腐朽为神奇。

邓飞龙瘦削面上泛现一抹冷笑,道:“因为杀了他也不算灭口,而且我扑过去的话,那边的位置对我大大不利。所以我何必那样做呢?”

“正是他们。”范五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剑南一怔,剑东面色一变,猛喝一声:“留下这八个人?”

邓渔立即停了步,道:“我等着您呢。”

只听剑飞喝道:“大黄,是我。”

只要李慕云住在襄阳,不管是城内、近郊,一定会听到这个消息。

七个人,就是这座小村的人口总数。

邓飞龙道:“青青,我是说事前…”

“爹!”青青道:“难道我跟秀哥还要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处这么久,您不是已经默许了么,相处这么久,我不嫁秀哥嫁谁?”

邓飞龙脸上闪过抽搐,也闪过极度的震撼:“不行,你们的婚事,我不答应。”

灵芝、青青都一怔,青青旋即趋于平静:“你可以不答应,我也可以听您的,但是,婚约的解除,必须要等到我决定秀哥是否该安葬之后。”

邓飞龙道:“青青,你为什么非…”

青青道:“至少我跟秀哥之间有过婚约,所以我这做妻子的身份,也至少该保持到秀哥入土安葬。”

邓飞龙迟疑了一下,道:“好吧,这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剑东叔他们…”

灵芝忙道:“至少青青现在的身份是神剑山庄的少夫人,我们当然该听少夫人的。”

剑东看了看灵芝,没说话,转身行了出去。

剑东既是不再坚持,剑南等当然听他的,也都跟剑东走了。

灵芝看了青青一眼,也跟了出去。

到了竹篱外,剑东掉头就问灵芝:“你为什么也不赞成小主人早入土,难道你不急上剑尊谷去?”

灵芝道:“我的急不下于你们任何一个,但是青青她有权决定。”

剑南道:“青青又为什么不赞成…”

灵芝道:“你没听说,是从礼。”

剑南道:“青青不是为从礼,她要是这么拘礼,也就不会跟小主人私订终身了。”

灵芝道:“那么她另外一定有理由。”

金兰道:“灵芝姐,邓老为什么不答应这门亲事?”

灵芝道:“我们都知道,邓老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是我们不希望是这个理由。”

没人再说话,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厅堂里,邓飞龙背负着手,呆呆地望着外头,他皱着一双灰眉,脸色也像暴雨前的那片阴霾。

青青轻轻地到了他身后:“爹,您为什么反对这门亲事?”

邓飞龙没回头,脸色也没有一点变化,道:“因为这个婚约,这门亲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根本就是假的。”

青青颇感意外,道:“您怎么知道?”

邓飞龙道:“知女莫若父,你外柔内刚,刚烈得不得了,如果你真的把终身许给了你秀哥,你决不会改变,也不是我这个做爹的能阻拦得了的。”

青青没说话,她没打算否认,也没打算辩解,原先就没打算。

邓飞龙接着道:“让我不懂的是,为什么灵芝也帮着你骗人?”

青青道:“爹,告诉我,您为什么反对?”

邓飞龙道:“我已经告诉你了。”

青青说道:“那不是您的理由,不是您真正的理由,照理说,您不会反对,决不会,甚至,您当初就有这个打算。”

邓飞龙道:“先告诉爹,你是为什么,为什么无中生有?为什么编这个假?”

青青道:“我有我的理由。”

“我也有我的理由。”

青青道:“我的理由,现在不能说,可是再过几个时辰之后,我就能告诉您,您呢?”

邓飞龙沉默了一下,口齿启动,要说话,可是忽然又沉默了。

青青道:“是不是因为我跟秀哥是亲兄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她很平静,平静得出奇,就好像在谈论别人一样。

邓飞龙却像受了很大的震撼,一个大震撼之后,须发皆动,衣衫也泛起了轻微的颤抖,但是他没说话。

青青道:“爹,您放心,我能承受,我已经有所准备了,早在几天之前,我心里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邓飞龙仍然没说话,不过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他已经恢复了平静,静得像一泓不扬微波的池水,整个人也像一尊石像,无论哪一个部位,哪一寸肌肤,都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