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在施放前的一刹间,突然停了下来。

话犹未了,剑北已拉着她双双归座,边行边自说道:“对方的天残绝剑,何等的厉害!断指早就绞碎,无法复原,今日之战,太以凶险,若非有高明人物,暗加指点,我还真想不出这黄雀捕螳螂的险中弄险手段,难免伏尸当场,弱了李家威望!留着这点伤痕,以作纪念,并可时时警惕,不也好么?”

第二,这神秘山庄的气派太大,比起它来,李慕云昔日的神剑山庄,简直就像是村野茅芦,那堪一顾!

他们一直管李夫人叫大姐,而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个大姐,其地位比母亲还重,她的分量也比李慕云更重。

青青的声音仍是在后面叫道:“喂!不要走,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母亲?”

李秀迫前一步,冷冷喝道:“出手!”

剑飞随口应道:“您当然可以,但为什么不出手呢?”

银面人一面走一面道:“那三个其实是神剑山庄的剑东、剑南、剑北。”语气异常肯定。

语声一落,链子枪抖开了一团枪花,人却倒掠了出去。

突然,左边那间屋里,传出了一声轻响,像是窗户没关好,被风轻轻吹动了一下。

就在各人的思绪在安宁中起伏,几乎忘却身外一切的当儿,蓦地,一声低低咆哮划破寂静,也把剑东等倏地拉回到现实,几对锐利目光投注处,一条巨大黄影从前面不远一处屋角窜出,闪电般直扑过来,剑东等脚下不由一顿,也各自自然反应,迅速地手握兵刃把柄。

眼看大街、小巷,男男女女奔走相告,剑东等暗暗高兴,灵芝这找人之法,竟然是有如此的神效。

男女老少七个人,围满了一桌。

灵芝道:“金兰,我说的只是可能,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小主人还有什么可疑的死因,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相互猜忌,我们的实力,已经相当单薄…”

金兰接道:“灵芝姐,我心里好不服气,这一夜,本来是应该由我照顾小主人的,青青姑娘一定要替我,小主人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竟然一下子死了,剑南虽然没有责备我,但我看得出来他心中的不愉快,我心里好难过。”

事实上,这个情形,灵芝也看得出来,小主人之死,剑东和剑南,神情都很别扭,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但心里猜测很多,如若疏导不好,这股怨气,很快就会发出来,势非和邓飞龙及青青姑娘闹个翻脸成仇不可。

但灵芝的困难是,又不能把内情明白说出来。

忖思之间,剑东和剑南已双双行了进来。

两人脸色沉重,剑南更是怒容隐隐,望了金兰一眼,道:“小主人,有没有遗言?”

金兰摇摇头。

剑南冷哼一声,道:“如是你守在小主人的身侧,就算他伤势恶化而死,至少,也会有几句遗言告诉你。”

金兰道:“我…我看他伤势已经稳定下来,青青姑娘夜半归来,苦苦求我,由她来守护,我…”

剑南接道:“你就是想偷懒,多休息一下,是吗?”

金兰没有争辩,却流下两行泪水。

灵芝道:“剑南,不要责备金兰,我仔细地查看过,小主人决不会是被人害死的。”

剑东脸色一沉,道:“不管怎么说,小主人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没有一句遗言。”

灵芝轻轻吁一口气,道:“剑东,事情已经发生了,急在善后,我想,先把这件事压下来…”

剑东冷冷接道:“你是说,小主人死去的事,不能宣泄出去。”

灵芝道:“对!”

剑东接道:“不对,我的想法,刚好和你相反?”

灵芝道:“你怎么想。”

剑东道:“灵芝,我一向都听你的,不过这件事,我很执着,你得要听我的。”

灵芝道:“什么事啊?”

剑东道:“小主人要发丧,而且要堂堂正正地办,敌人如是找上了门来,咱们就舍命一拼。”

灵芝点点头道:“还有没有?”

剑东道:“有!小主人的后事办完,如果还是没有人找上门来,咱们就一起找上剑尊去。”

灵芝道:“你说的‘咱们’都包括那些人?”

剑东道:“邓飞龙老前辈和青青姑娘,不能算咱们的人,我也不能勉强人家,去不去由他们自己决定,你、剑南金兰、剑北、白菱、剑飞、我,都得去。”

灵芝道:“是!你已经决定了,我们都会听命行事。”

剑东吁一口气,道:“我和剑南,去替小主人选口棺材,剑飞守在厅中,你和金兰,就守着这间房子,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离开,死也要死在这里,等我和剑南回来。”

灵芝恭谨地应道:“是!”剑东回顾了剑南一眼,道:“咱们走吧!”

目睹二人离去,金兰才长长吁一口气,道:“灵芝姐,我从来没见过二哥这样对你。”

灵芝苦笑一下,道:“他们男人嘛,一旦认真,咱们只有让步的份了。”

金兰道:“我看,二哥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灵芝道:“不是孤注一掷,而是全心求死,他明知道,咱们真要找上剑尊谷去,连九死一生的机会也没有,但他认定了非如此不能报答大哥的恩泽,非如此,不能表现出神剑门中的气节。金兰,你有什么意见?”

金兰道:“二哥决定了的事,我们只有遵命行事,好在,我们无儿无女的,也没有什么牵挂,拼了这条命,求个心安,灵芝姐呢?赞不赞成二哥的决定?”

灵芝沉吟了一阵,道:“金兰,这是求仁得仁的作法,如论逐鹿争霸,不应该如此意气用事,我不赞成他的决定…”

金兰接道:“你要反对?”

灵芝道:“我不会反对,金兰,我是他妻子,他的决定,无损大节,我应该成全他。”

金兰点头。

原本是一座荒凉的农舍,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充满着凄凉的热闹。

素帐白幡,把竹篱,茅舍衬托得一片肃然,香花素果,供奉在大厅上一具棺木的前面。

棺盖已经合上,青青一身白衣,紧傍木棺而跪。

她虽然和李秀尚未论及婚嫁,但此刻穿着,却似以未亡人的身份守在棺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