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阳看着6颖无视自己的美貌只是一心专注地望着盒子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有些神迷和不满,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在她的嘴角亲一下,然后把她下巴托过来,细细的品味她的唇。

“你刚刚在这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虽然在我的推测之中,但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6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瞅着她的眼睛,口吻比这初冬的夜风还要凉,“唐乐天,你真的很让我失望。你让花山在短短一月内一下子少了两个学子,这是林旭花了两年时间都没有做到的。我不恨你心思歹毒,残酷无情,连同门都下手。我只恨你太蠢,太莽撞,你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前途,如果你能安心在花山过完三年,考过六门课,凭你花山学子的身份不管在哪里都能是前程似锦。可是你偏不要,偏要走最艰难,最糟糕的一条路。”

“师姐她怎么说——”李君江在门外早就等不及了,东平一出来就连忙迫不及待的拉住她的袖子追问。

许璞只是微微笑着,不谦虚也不表功,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很是惹人嫉。

谪阳一把把她拉下,命令道:“饭吃完了再去。”

若是换了旁时,冯北辰铁定要好好钓一钓6颖的胃口,借机报复一下以前的恩怨,可惜此刻她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是略讽刺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道:“霞晓那时神色有些不定,跟我扯了很多有的没的才结结巴巴地说她对林副山长有些担心。”

哼,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哥们的妹妹份上,他才不会对她这么客气。他又没有对她们做什么,最多只是亲亲嘴,摸摸手而已,感觉不对就分手……虽然那个分手的频率是高了一点。

她正要收回眼光,却被卧榻方枕边放着的一物吸引了眼球:那是一柄套着扇套的扇子。扇套七八层新,上面绣线颜色十分繁杂,猛一看不下七种,图案精致,透着一股精致的华美。一望便知道是南方某些少数民族喜爱的花纹图案。

“冯师姐,你也在这里。”6颖着实有些惊讶,因为她看见在房间里守着尸体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打过交道的熟人:冯北辰。

怎么说?她很想笑,你想要她怎么说?

“威严和魄力都是后天历练而沉淀的——你有没有想过,两人才华仿佛得程度下,宋山长为什么不让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宋西文接任山长,而是选择了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李凤亭?”

老师说过,未知是最让人害怕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可以用什么办法去对付它。

“天下弓跟随太祖征战多年,从未离身。是以除她之外谁也没有碰过,很多人和你一样以为这只是一个帝王巩固自己地位的说法,所以当时西北军中人人争相试弓,然而让所有人吃惊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拉开,即便是军中力气最大的弓手,都不能触动这弓弦一分一毫。所有,渐渐的,天下弓非得天下者不能用的说法就被所有人信服了。”

她也曾经试图从其他几位好友那里打探,可惜她们也都一筹莫展。定芳最讨厌拐弯抹角,当面问寒光是不是对6颖有什么看法,却无法从她嘴里抠出一个字。是以六人每次她和寒光都在场的时候,气氛总是有些尴尬。她总是努力与寒光说话,寒光却总是问一句答一句,目光甚至都不愿意在她的身上多放。

谪阳轻轻一笑,将剑交到一边的阿雅手中。

“便是知道你接任山长之事势在必行我也会阻止的!至少我要其他人知道,还是有人敢说出真话的!”林旭见6颖竟敢以小小年纪对她不假颜色,心中怒火更盛。

林!旭!

“既然大家都保持沉默,那么我就假设大家再无意见了!”

文人相轻,便是所谓闻名遐迩的大贤,遇到某些场合,一样会变得庸俗好斗,欺软怕硬。宋西文心道,我花山的山长难道自己的任职仪式还需要亲自出面来招呼客人不成,便是年幼,也不是你们这些无理的家伙可以欺压的。

“还不都去找你了。”这时窦自华也进了屋,“敏之,振作一点。这花山最脆弱的时候,如果我们自己萎靡不振,就很难保证不被敌人趁虚而入。”

偏偏事与愿违,下一刻不知道哪里卷进一团气流,将这些小东西又惹恼,冲动的四窜。

此时距离李凤亭被康王府带走已经有七天。

不!

前所未有的危险!!

“那位就是你老师为你提亲的对象,平南郡卿吧?”

教养6颖多年,便是6颖做错事了,李凤亭也从来没舍得打她一巴掌。如今莫名其妙就给人打成这样了,说她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真是小看你了。谪阳也不问为什么,只令人将冷冽抬到一件干净的客房里。

然后一副你爱要不要的表情,眼睛里却流露出忐忑的表情。

不一会这几个看似彪悍的女人都躺在地上哎呦的叫,再爬不起来。

想到自己等人刚刚的饱食,6颖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就想起距离上次给宝屏她娘银子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是时候去看看她们了。

一朵笑意在嘴角绽放,6颖脚步轻快了走向下一个院子。

天上的月亮偷偷从云里钻出来,将地面染上淡淡的银辉,也将这五人披上的一件银纱。

“我没有听见。”

“你们知道领头那几人叫什么,在哪吗?”6颖问断了肋骨的同窗。

原来寒光真是怕水啊,6颖心道,以后可不与她开这种玩笑了。于是岔开话题开口嚷嚷道:“哎呀,我肚子饿了。我们去找谪阳要吃的。”

但6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花山内库暴露在世人眼中,花山书院将无可幸免的被卷入肮脏污浊的政治乱流之中,成为各个势力狩猎的焦点。

当然皇帝也没有那么简单放人,侯盈身边总要放一个可信之人监督,一旦有何不妥,可以随时知悉。

谪阳向她轻轻点头:“这只是其中一段。”接着将翻译后的全文念了一遍。

谪阳今日一身淡青色薄衫,长松松的束在身后,手中拿着几只圆圆的荷叶,荷叶本没有什么出奇,但握青青的荷叶杆的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如同葱削,叶杆的青衬得那只手近乎半透明,在摇动的宽大的青色叶片半遮半掩下,带着一丝挑拨人的诱惑。

山长见林旭意动,脸上也绽放出笑容:“这么说,你决定留下来了?”

“再过三日,我会邀请书院所有的夫子参加收徒仪式,这两日,你且准备一下。”

小谪阳见他小脑袋在自己脚边磕来磕去,有些不耐烦:“风清扬,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从了。别人怎么着我不管——你是我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你给我记牢了两点!”

不过,要推眼前这个小家伙——唉,起码还得再等两年吧!

我当然信你,6颖点头。

文事房外面围了不少人。6颖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是在外夜宿了一夜而已,山长不会打算把她拖出来公开示众吧。

几人商定,便决定让许璞去找6颖的衣服,沈菊则负责准备吃食。窦自华本来最讨厌这种不守律法的行为。但是事情涉及到她们中最小平日最懂事乖巧的6颖,又觉得其中或有隐情。于是只得当没有看见,脑子里却早做好了定芳送衣给6颖的时候万一被人现时应对的说辞。

他让两名侍子将东西放在桌上便离开,自己也退到门口,道:“东边的小厅准备了几样早点,你梳洗好了便过去。公子在等呢。”

一边笑一边侧过头去,不让身侧的6颖看见,谪阳用手胡乱地抹去脸颊上的水珠,使劲眨了眨眼睛,愣是弯下眉毛,亮起眼睛要笑,只是笑意还没有完全绽开,心口的堤坝却再也拦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苦,破碎崩裂,冲入四肢百骸……叫他实在忍无可忍,忍无可忍,最后终于用手捂住了脸,让晶莹的水透过指缝中慢慢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