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吧。”沈菊上下打量着6颖等人,然后笑道,“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

6颖也在赌,赌今天这个掀起风潮的肖河是个头脑清醒的家伙。如果她头脑清醒,就不敢对她们三人动手。动了她,肖河就不用在书院呆下去了;动了她身边两个人,肖河的家族也不用在朝堂上呆下去了。

几个高大的学子从她们新生住的院落出来,身上衣衫明显是打斗过的凌乱,其中两个还有抓伤,但脸上却都带着傲然的得意之色。

谪阳轻哼一声:“我母亲自然不愿意我外嫁,但是朝堂中有的是人不愿意我内嫁。平南军已经数代把握在平南郡王府手中,脱离朝廷掌控多年。若是我依旧嫁给平南军中将领,那么以为着这股力量将继续铁板一块,在平南城接着逍遥几十年。朝廷捞不到任何好处。而我母亲也不会放任我外嫁齐国,这样平南郡王府后继无人,朝廷便有了理由接手平南军。”

6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谪阳。

西北侯掌控着大燕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加上长期驻守边疆。朝廷防着领兵大将造反或者拥兵自重,按例都会将其家眷和子女招入京城。而西北侯府邸本身就在京城,所以侯盈是出不得京的。

为什么她要修建如此隐秘的花山内库?

6颖头一次这么仔细打量的观外的树丛:她来念慈观向来都是长驱直入,从来没有注意过外面,还以为正常,听几人这样说,顿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观外有什么护卫?不过也许是谪阳安排的也说不定。”

6颖心里一笑,她太熟悉山长了。山长笑着说两人是死对头,心里对自己这位同窗是很亲近、很在意的——就仿佛自己现在和许璞等人一样的关系吧。

“公子,”但多年锻炼下来的坚韧心态此刻并没有帮助他什么,风清扬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几乎是梦呓的口吻在问,“你要赶我走?”

风清扬心里最后一丝委曲求全的希望被谪阳无情的掐灭,一股绝望和愤怒并驱而上,拥堵在胸口,如同海浪一样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胸膛。他的身体禁不住抖,声带都在打颤,话也说不出来。

李凤亭从震惊到豁然开朗。

然后向谪阳道:“郡卿身份高贵,样貌出众,将来的妻主自然也是非凡之人。我这弟子虽然聪颖,可毕竟出身微薄,前途难测,却不知道凭什么得了郡卿的青眼。郡卿莫非见我这弟子心思单纯,想要戏弄她吗?”

李凤亭更觉事情蹊跷,立刻将烦躁的情绪强行屏蔽掉,盯着少年问道:“不知道阁下封号如何称呼?”

6颖苦笑一声:“反正有人送饭,不会饿死我。也就三天而已,忍忍就过了。”

风清扬不知道自家公子脑子转的诡计,在公子的清誉和公子的命令中犹豫了一下,带着一丝微妙的心理,装作若无其事的对6颖道:“天黑路滑,很不安全。念慈观客房很多,你若不嫌弃,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在走也无妨。”

却不想6颖丝毫没有要表白的羞涩之色,只是站在他面前:“谪阳,”

“如果外嫁指的是和亲齐国,内嫁指的是母亲的安排的话,也就是说,我的妻主既不在齐国,也不在平南军中。”谪阳细细思索,“那么她在哪呢?”

若无此机缘,6颖又如何能到到底这里呢?

6颖心想,这是对谪阳说的。

不过,前提条件是,迷宫的道路是不会变化的那种。

几番下来,众人便知道葛老有意培养这个女孩,虽然没有明说,却也知道这女孩将来在内务堂中地位怕是不凡,对她的态度也颇为恭敬,不敢欺她年幼。

韩宁秀最后一句话声音轻柔,似另有含义。侯盈面色微红,而沈菊和许璞听得异样,仿佛联想道什么,不禁急忙抬头,盯着韩宁秀上下打量,眼中惊疑不定。

“6颖,你可以让她放心。我明天就会去向书院申请退学,十天之内一定会离开书院。”韩宁秀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一旦心中决定,绝不轻易更改

她根本不怕她疯。她最后刻意提了她的入学考试成绩,并表示出怜惜之意。就是为了激起冯北辰自保的强烈**。花山学子的身份,是足够每一个学子骄傲一生的名誉,这是包括冯北辰在内每一个花山学子的一处软肋。6颖相信冯北辰只要想起这一点,就会觉得自怜,自悔,自己为自己不平,为自己不值——人一旦把自己看得重要了,就不会轻易的自我毁灭、鱼死网破。

身下的人拼命推开她,大叫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想到这里,6颖松开自己还有些痛的手腕,镇定的说:“把信给我。”

丁若兰有些错愕的看着谢岚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走过来伸手揉着6颖的头:“小丫头不错,不错。”

听不见他回答,6颖觉得谪阳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不由得靠近两步,才觉他的手握的紧紧,关节白,青筋爆起,满眼的失魂落魄——素来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态度强硬的谪阳竟然情绪失控。

“有些事情,你家山长都不告诉你,我何必多管闲事?”谪阳目光随着湖水波动,“我只提醒你一点,李凤亭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6颖几乎没有看路,抄小路下山,一路跳过小溪,翻过山坡,脚步轻快,几乎只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雾沧峰脚下。

葛老道:“她在,进来吧。”

在她满以为在外面受伤的孩子会无限依赖的扑向自己怀里,寻求安慰的时候,孩子却站在远远的地方,对她摇头,说不再需要她的庇护。

指向桌上的茶盏:“斟我清泉水。”

等6颖赶到食堂,许璞叫住了她:“你许久没来,我先帮你打好了。”

会吗?

6颖也是第一次进宗祠,尽管她从小就住在这里,可是非花山学子和老师,任何人都不许进宗祠。即便是守夜人也必须守在宗祠外。

山长真小气!

邓萍握紧拳头:“当然买了!我千里迢迢来到花山书院,为的就是入院。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光彩,不过——哪怕有一点点机会,我也不会放弃!!”

旁边的黄雅却是一直沮丧阴沉着脸,邓萍却是已经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个臭丫头居然诳我们,卖给我们的题目竟然没有一题是对的。本小姐、本小姐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许璞被这番不疾不徐的话也激起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好胜之心,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书院里的夫子真会鼓动人心。这位年长的夫子大约就是花山书院的山长吧。

大女孩打量了她一眼,不在意的一笑:“这位姐姐莫生气。您不想买,就不买。没有人逼你买。但是你一个人可代表不了你们所有人吧。难道——其他姐姐也对自己能不能入试一点都不关心吗?”

回雁沈,玉满盆,金铺地,银砌城。

别佳静静低头站在司徒端敏身后,不敢提醒。

“老师,我明白了。那谪阳的母亲怎么说?”6颖问。

李凤亭回答:“说是提亲的人很多,谪阳又是唯一的嫡子,婚事事关重大不可轻率,需要斟酌,让我们再等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