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六道骸”的凤梨头少年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容。这下可有趣了,除了彭格列,居然还能看见这么有趣的女孩儿。

“恩?”正拎着泳衣往女子更衣室的静清回过头,却见云雀恭弥只是勾了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

一想到王怜花,静清心中就一阵痛苦。正在此时,身边一团温热靠上了她的身体,静清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她身边那个双生儿的弟弟。自从两人被放进这无菌婴儿房,自家弟弟就有事没事都往她这边蹭——这孩子似乎是有些天生畏寒。

久了也当真是无趣之极。

静清终于知道王怜花在谈起沈浪时,眼里为何会有一分不甘了。沈浪无疑是个很聪明的男子,更何况级有定力。起码静清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人在王夫人那样勾人的动作下毫不动心的。不过他到底还是应允了王夫人的要求。

静清轻轻摇了摇头,相当真心地道:“不。如果我这样的容颜都能算作美的话,夫人您就是天上仙子了。”

既然现在的她已经不能陪伴他了,上天啊,就让他遇见别的能照顾好他的女孩吧。即使还有点心酸,她也想要他能好好活着,也不要太孤独才好。

来人将枕头挪开,静清便看见了他的脸,初次见到的时候,静清暗自一惊,不过也很快镇定下来了。只因来者确实古怪。他左边脑袋上像是扣着半边头骨状的东西,甚至还有上翘的类似耳朵的白骨。瘦弱纤细的身体,上衣贴得极紧,而裤腿肥大,腰间别着一柄刀。他那苍白得显得有些病态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墨绿的瞳孔,两道墨绿的泪痕一直从眼睛延伸到下巴,看上去是够奇怪的了。

重楼对静清失礼的直视也不生气,反而他还挺欣赏她这种不畏的性情。于是便也坦然回答了她:“他乃千余年前仙界的大将军,因和本座比试违了天规被贬下凡。”

“嘻嘻嘻,你以为弄出来个和你一个模样的幻觉就能吓到我了?”正在红衣女孩为难的时候,身后竟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嗓音,静清扭过头去,竟然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状的物体,飘在空中,长相和小孩儿无异,正偷偷捂着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最后伊尔谜没有带静清去出任务,而是带柯特去。晚上餐桌上晚饭的时候,席巴和桀诺也有任务要出去,和伊尔谜柯特的时间是一样的,看他们淡定用餐的样子,静清忍不住偷偷安下心来。太好了,老二糜稽也和她说要去友克鑫拍卖会买东西,长子、五子、席巴和桀诺父亲又有任务,那么家里就只剩下她和马哈外祖父了。

“哦?那个孩子吗?”静清自然一眼就可以从这一行三人中找到他们最核心的人物。虽然那位金色齐耳短的少年也很夺目,但是很显然,与奇牙接触最深的果然应该还是那个同龄的刺猬头少年吧,穿的虽然像个绿油油的青蛙,但是那墨绿的眼眸深处是明晃晃的阳光。

事实上,静清压根就没有感动这种情绪。她整个人如同手脚被冻住了,傻在原地。她……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什……什么死啊,训练啊,活下来?那、那是什么?莫非她穿的不是豪门高干吗?为什么选媳妇还要经过什么生死测验?

银男人小小地愣了一下,但之后便神色如常了:“奇牙我已经让伊尔谜去接了,回来后他会领罚的。”

想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从手冢的手里抽出手指,接着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转身,双眼对上手冢还有些愣住的表情,小臂就搭上了他的肩膀,两手相扣,接着她仰头迎上,双唇相接,齿舌相抵,抵死缠绵。她的技术并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一直被动的关系,她的亲吻相当青涩。而手冢也并非是“久经沙场”的类型,虽然技术比静清好一点,而且尽可能温柔了动作,但两人还是亲吻得有些狼狈。

杏子的姓氏是橘,当初自己还说她姓氏和头颜色有点微妙的联系来着……而她哥哥的名字好像是橘桔平?

其实也没有那样夸张,黎静清不过是捡到了当初住在自己楼上公寓里杏子掉下来的私人物品,之后就互相熟悉了。而巧合的是,她们竟然是一所学校,也竟然是同一年级的隔壁班级。更巧的是,到了第二个学期,她们竟然分到了同一个班级,于是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

静清浅浅一笑:“父亲大人,女孩子就不是家里的一员了么?”接着她站起身来,背过两人:“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是伤心了呢。”

语毕,静清默默地出了门。被父亲和弟弟合伙起来瞒着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静清现在倒是有些理解被自己瞒着的人的感受的了,自己倒是从来不将烦恼的事情告诉别人,只因为自己的这些事情别人也是没有办法,也是无法处理的。可是现在想来,有时候国光那深深的目光,有时候怜花隐隐担忧的眼神,似乎都是源于她的隐瞒吧……

她并非是完全因为生气或是伤心,大概还有点对自己不曾顾及过别人心情的感慨。

走着走着,静清不由得走到了公园近旁。周围有很多小孩子和家长一起游玩,路过静清身边那个可爱的银小男孩正拉着妈妈的手,撒着娇说要买鲷鱼烧。而他妈妈则是弯下腰来,笑眯眯地对他说,马上要吃晚饭了,只准吃一个哦。

这样的情景让静清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找她要汉堡包的云雀恭弥,她微笑地目送着两人走远。可在这两人即将离开视线的拐角,那银的小鬼竟是转过头来,给了静清一个弧度诡异的笑容,而他隐在刘海下的右眼竟是闪烁着鲜血欲滴的红光。

见状,静清陡然一惊。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黒曜中对战六道骸附身的云雀恭弥时,他那只突然变红的眼睛。

想着,她疾步冲到拐角的位置,哪里还有那小男孩和母亲的影子。

静清本是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的。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回家,刚闭上眼不久,就如同浸入了水中。只感觉到身体不停地往下,再往下,之后她便掉到了一片碧绿的草地上。阳光晒在身上暖得有些让人懒洋洋,而撑在草地上双手的掌心被小草搔得有点痒,不远处的小溪水清澈见底,犹自可见三三两两的鱼儿欢喜地游过。

环视了一遍周围,静清不动声色地躺在了草地上,仿佛毫不关心自己为何在这里,只是在享受着这阳光、草地和小溪。而她这么躺了不过五分钟,将她送来这里的始作俑者终于出现了。

那是个有着深蓝色和异色双眸的凤梨头少年。他迈着优雅的步子突兀地从一片靛蓝色的雾气里缓步而出,走到静清身边,也学着她的模样躺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彼此之间良久都没有说话。先忍不住开口的是六道骸,他饶有兴味地撑起手肘,瞟过身旁闭眼休憩的静清:“kufufu,你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呢。”

静清睁开眼,阳光洒在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竟像是沉淀了万般色彩一般洗练得明亮耀眼:“这只是一个梦,不是么。”

听到静清这么说,六道骸稍稍一愣,之后他唇角勾起一点坏笑:“哦呀,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会变成你的死亡之日呢。”

静清不以为动,猛地撑起了身体。她侧过头看着六道骸,唇角的笑容弧度丝毫未变:“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六道骸在看见那少女的眼神时,不由得有点恼。她竟然敢用那种纵容的、温和的眼光看着他——就如同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六道骸眼神一沉,脸色一黑:“你不信?”

静清了然地笑笑:“你想说,这是你的精神世界,所以我任由你摆布,是么?”

六道骸挑眉:“看来你对幻术还有一定的了解呢。”

静清做了一个让六道骸反应不及的动作。她唇边噙着温和的笑容,突然伸手揉了揉六道骸的头,动作轻柔:“看,我现在不是还没被你摆布么。”

六道骸压根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所想的少女的反应并非应该是这样的,起码没有这么地……淡然。或者说,他并未想到气氛居然是这么地轻松闲适——就如同老朋友之间的闲聊一般。

一想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地皱起了眉:“你不生气我对云雀恭弥所做的?”

静清淡然一笑:“他也还给你了,扯平了不是么。”

还有……这种说法么?他以为即使不争锋相对,也绝对会是敌对立场才对,可是这少女竟像是不再介意他所做过的事情,一笑之间,皆风淡云轻。

“呵。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六道骸留下这样一句话后,撤走了阳光、草地和小溪,静清的世界重归黑暗。静清在床上睁开眼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轻轻笑了笑,呢喃了一句——

“还是个孩子呢。”

被评价为“还是个孩子”的六道骸,此刻在水罐子里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六道骸没有意料到,在和静清“化敌为友”不久后,他和臭名昭著的彭格列黑手党居然也会建立“合作”或者说“交易”的关系。

彭格列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对抗抢夺戒指而来的巴里安。而此刻的静清,也看到了前来家里拜访的云雀恭弥的“家庭教师”——迪诺•加百罗涅。

那是个有着金黑眸的青年,二十五六的年纪,笑起来很是爽朗,还带着点稚气未脱的朝气。在得到迪诺诚恳的保证与解说后,静清微笑地竖起了手指:“要恭弥加入彭格列成为云守?”她眨了眨眼,笑容温和:“这是恭弥的事情。恭弥要是愿意,我便不会干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