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吧。那是他第一次的手工课作业——一副画了姐姐模样的画,那是他第一次画画,毫无疑问,画的相当糟糕。他攥着这幅画回家的时候,姐姐正站在门口等他,然后冲他招手说晚饭做好了。看着站在门口的姐姐,再对比了自己的画,云雀恭弥将画揉成了一团。

是双生儿?

这是王怜花生命里的一个劫。大抵和之前鲜衣怒马,流连花丛的花花大少王怜花一样,他被她吸引,继而对她产生兴趣,再之后,他便想把她收藏到他的花丛里。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有了个急转。朱七七变了,在点燃了铜灯见着那少女平静的眼神时,王怜花心里就已经咯噔一跳了。

这时候,怔忪的倒是变成了王怜花。他以一种十分奇异的目光看着静清,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少刻他大笑出声来:“我倒是当真看不透你。天下谁人不知,朱家七小姐追着沈浪到处跑。如今,看来是传言并不属实。不过,你竟能知道那件隐秘之事,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在与王夫人进行过短暂交流过后,静清从其中委婉地试探出了自己的身份——她的全名是朱七七,似乎是财富万贯的朱家的女儿,之所以名七七,似乎是因为前边还有六个兄弟姐妹,下边还有个叫做“朱八”的弟弟。前边的六个兄弟姐妹都是会赚钱的,就剩自己这一个儿败家的,不过朱家的万贯家产倒是朱七七随便败估计都难败光的。

静清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沙上,左手不由得抠住右手背上的皮肤。她抠得用力,仿佛要从右手上生生抠下一块皮肤来。

当然,静清肯定不会当着这人的面出这种疑问的,连续几次的穿越已经让她学会了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都保持淡定,不被人看穿她的外来者身份。

重楼对自己感兴趣之人从来都很是大方,如今他好奇静清那股力量,自然不会轻易出手杀她。当然,这事情他也没有隐瞒静清的必要。

似乎是少女的这一瞪吓到了那小鬼,它惊叫一声,开始在整个房子里转来转去。静清这才站起身来开始打量这周围的环境,这竟然是个寸草不生的地方,飘着一股阴冷之气,让静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地面冰冰凉凉的,总呆在地上觉得半边屁股都冻麻了。

伊尔谜看着自家母亲消失在过道尽头的背影,唇角可疑地翘起了微小的弧度。

静清点头,双手捏住蓬蓬裙一角提起,冲柯特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去看看吧。”

“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没想到静清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到席巴,看着此刻显得弱势的基裘,即使是冷酷杀手的席巴,也不由得怀念起了当初的青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握住了静清的手指。静清心里一惊,强忍住想要甩开他手指的冲动——事实上,他的力气她也挣脱不开,边自我安慰这男人是这具身体的丈夫,边还要不显山不露水,装得像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世界一般。

听他们的说辞,“基裘”所受的伤似乎就是这个奇牙所为,但是听这两人言语里的意思,她和这个“奇牙”又是母子关系……那“基裘”又为什么会被自己儿子伤到?难道不是亲生的,是继母吗?所以儿子起了逆反心理,才伤了继母,又伤了继母与父亲所生的二哥,偷偷离家出走了?

静清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手冢的怀里,她抬头悄悄瞟了一眼手冢的脸色,只觉得今天的他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就连那双茶色的眼睛都仿佛要融化成水了。她心中一动,默默地将手指挪到了他的手背上,她的手有些冷,而手冢的手却是异于他面容的暖和。她五指紧贴着他的五指,唇角不由得划开一抹淡淡的笑。

这经历太匪夷所思了,这该不是在做梦吧?!

初中的时候觉得周围的孩子太小了,一旦老了果然装不了嫩,怎么也没遇到可以相交的人。有些遗憾的同时,倒也不太难过。大概是因为死过一次的缘故,她心胸开阔了许多,很多女生都要斤斤计较的小事,她都不太放在心上,所以和初中的小孩子们倒也保持了友善疏离的关系。而初中毕业后,她搬家离开了东京,去了九州,和初中同学也就没有了太大的联络。

静清在找到一处墙壁前时,看见了一只通体嫩黄的小鸟。原来这次的生命体是这只小鸟……?不对,墙壁后边似乎还有一个生命体,正在静清伸手附上墙壁时,那只通体嫩黄的小鸟睁着一双黑豆大的眼睛开始叫起来:“云雀恭子!云雀恭子!”

静清一时怔忪,靠在墙壁上的手不由得收紧起来。而那只鸟却似乎什么也没觉,只是用甜美的声音开始唱起歌来:“绿茵葱郁的并盛中~不大不小刚刚好~”

是云雀恭弥最喜欢的学校校歌!静清心下一定,手指一用力,一面墙在她的“气”下如玻璃一样碎成了好几片,紧接着竟然是被她的“气”震得消散无踪了。

在看见消失的墙后坐在地上闭目垂着手的恭弥时,静清舒了口气。可在看到他身体上的伤痕时,她的心不由得钝钝地疼了起来。静清轻叹了口气,在看见云雀恭弥睁开眼朝她看过来的目光时,她弯起了唇。云雀恭弥在看到对方是她的时候,明显怔在了原地,少刻神情便是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不过,静清并没有等到云雀恭弥先开口,她走近他几步,冲他伸出一只手来:“恭弥,我来给你送饭。”

“……”云雀恭弥别过头去,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低的嗓音:“我自己能起来。”

不过,虽然他是这么说着,最终却还是缓缓抬起手来,将手握住了静清那只白皙的手掌。

静清微一使力就将云雀恭弥拉的站起了身来。她举起了另一只手稳稳拿着的食盒,露出了清淡的微笑:“这是你最喜欢的牛肉饼汉堡包和和式糕点,特别的surprise哦。”

“……”云雀恭弥的视线挪到静清手里的食盒上,少刻他紧紧抿住了嘴唇,再抬起头来,一双凤眸已经是散出耀眼璀璨的光来:“我还有些事要做,云雀恭子,你先回去。”

静清明白,恭弥从来只有在强势的时候,才会用“云雀恭子”这样的称呼。她明白云雀恭弥的倔强,也突然看清楚了一些以前没看清的事情。她一直以为恭弥是个瘦弱纤细的男孩子,所以相当担心他会因为太过倔强、太强硬的性格被众人排斥——虽然她明白这孩子只是嘴硬心软而已,但是,众人难免会讨厌那样太直接不圆滑的性子了。

可是,现在看来,恭弥似乎是有瞒着她的事情……不过,她的事情不也瞒着恭弥吗?男孩子长大了,即使是最亲的亲人,也是会有相瞒的事情的。

虽然是这样想着,静清还是对自家弟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了感到了一定的伤感,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虽然对云雀恭弥居然拎着两条铁棍感到愕然,但静清决定还是暂时先忽略自家弟弟居然会和人打架这一点,当然之后她会向恭弥好好问清楚的。

她坚持地看着他,口气不容退步:“恭弥,我不干涉你想做的事情。不过……我要陪着你。”

云雀恭弥深深地看了一眼静清,在看到她浑身干净没有一点灰尘,看上去没受一点伤的样子,想着如果让姐姐自己一个人回去,他还是会不太安心的,和他一起去倒也还好……

“好吧。”云雀恭弥点了头,拎着两条铁条摇摇晃晃就往楼上走。静清看着云雀恭弥的样子,咬住了下唇。在这霎时,静清想着即使是暴露出自己的秘密,也想要给云雀恭弥先治好伤。

走到楼梯顶端,那边沙上坐着一个深蓝色的少年,他坐在阴暗处,脸上的表情隐在一片黑暗里,看不清晰。

他站起身来,俊美的脸上一片嘲讽之色:“哦呀哦呀,云雀君,受这么重的伤,还是躺着会比较好喔。”静清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担心恭弥有些不稳的身体。

但是,担心归担心,静清并未出声阻拦。一则她不想干涉云雀恭弥坚持要做的事情,二则她心中还是有些了然的,那深蓝色的少年并非特别坏,不然恭弥也不会只是受点伤,而没缺胳膊少腿,受重伤快死了。比起她本人来说,这少年的手段已经相当温柔了。

“而这位云雀小姐,你对我手下的招待,我可是确实地收到了呢,kufufu。”

“我只是将他想对我做的还给他罢了。”静清淡淡道,在看见少年走出阴影露出的一头热带水果型时,补上一个礼貌的称呼:“凤梨君。”

“……”在听到这个称呼时,饶是六道骸,脸色也不由得僵了一僵。

“六道骸,咬杀你。”在看见某个凤梨头外星生物在伤了他自尊不说,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调戏”(?)自家姐姐,云雀恭弥被彻底触了恼怒开关,握着手里的铁条就朝六道骸冲了过去。

六道骸一阵急退,急忙中抓出手里的三叉戟抵挡云雀恭弥的浮萍拐,可究竟还是不及他的力道,被逼得往后跳了一步。但是他抓起手里的某样按钮式的东西,脸上划开近似于狰狞的笑容——“云雀君,你似乎忘了你的恐樱症呢。”

静清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也没有掺和进去。不过在听见那“凤梨君”这句话时,她微蹙了眉头。在她印象里,恭弥并非有什么恐樱症,但是在看见恭弥的表情,又仿佛真有这么回事。

于是正在六道骸得意地要将手指按上手里的东西时,静清默默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六道骸的手指丢了过去。

“咚”的一声响,那毫不起眼的一块小石子,竟然是将六道骸的手重重一击,而手里的东西已经被那块小石子击得飞出了窗外。

无论是云雀恭弥还是六道骸都齐齐用眼神朝一旁站着的静清扫去,静清脸上的微笑都未曾变过半分,她淡淡道:“继续吧,恭弥。”

身为武道之人,静清是明白别人的战斗是不能被别人参与的,她也明白恭弥是不愿意她帮忙的。但是,这仅限于正面公平的决斗,它是武道的灵魂——这是重楼教给她的。之后对于恭弥居然用铁条,还会揍人这件事她自然会好好质问他,但在此之前,她黎静清的弟弟怎么能懦弱到连挨揍了都不去还手!

如果恭弥输了,她自然会帮他变强,帮他疗伤,让他再去一次,绝对要重拾回男子汉的自尊心。这也是静清为人姐姐的方式。

以沢田纲吉为的彭格列众人赶到黒曜中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六道骸以挺尸状躺在地上,而云雀恭弥正坐在黒曜中那张破沙上悠闲吃汉堡的情景,而一旁看不清面容的黑少女正温柔地笑着揉乱了他的黑。

沢田纲吉的脸顿时呈“=口=”状。——谁来告诉他,这不是云雀学长吧!绝对不可能是吧!云雀学长怎么可能在被人揉头的情况下还带笑吃饭?!而且……为什么是在吃饭啊!

没有了樱花,云雀恭弥顺利解决掉了六道骸。之后六道骸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是凭依到了云雀恭弥身上,静清利落地一手肘将他敲晕,接着用个“双天归盾”就足以治好云雀恭弥的伤痕,并将凭依的六道骸赶了出去。看到云雀恭弥转醒后,静清便把食盒拿了出来,正好赶上中午的饭点。

看着来者身上的并盛中校服,静清微微颔,冲他们露出温和恬淡的笑容:“是恭弥的校友吧,要一起过来吃一点吗?我有做很多。”

众人:“……”谁来告诉他们眼前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