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晓边试图用混乱的思维过滤一下自己身上到底还剩下什么,他终于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支点,那就是精神。

经验判断,杨大宝认为是自己多疑了,苟菲菲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去抓住他的什么把柄。她要么是在胡乱猜疑,要么是在敲诈,要么纯属偶然。

“真的啊?”苟菲菲故作惊喜状,“那你还不快抱抱我?”

语音提示对方电话已关机。

苟菲菲从酒柜里找出半瓶红酒,用高脚杯到了一杯,一气喝下,然后把酒瓶和酒杯放到卧室的床头柜上。

牛晓边几乎还没有把该想的问题都想清楚了就先行放了手。

“嗯——酒吧呢?比如这家酒吧。”

牛晓边几年前处过一个女朋友叫苟菲菲,后来不明就里鬼使神差地演变成了杨大宝的女朋友且发展成了夫妻关系。杨大宝是最忌讳提这段情事的,而牛晓边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地和杨大宝好。既然杨大宝忌讳牛晓边又不愿追究,那咱也不好意思再刨根问底地去随意抖搂别人的,这段情事姑且放下不提。

“没有啊!你对我挺好的。”朱丽欣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看都没看牛晓边一眼,双手将头发拢在一起,用皮筋打了一个结。

杨大宝伏在朱丽欣身上坚持完成最后一套动作,然后意犹未尽地爬起来,顺手抓起床单擦了擦下身,有条不紊地穿上自己的衣裤、袜子和鞋,边打领带边向外走去。

“可我在乎!”

“那也总得商量商量吧再说吧?”

“有什么好商量的?”朱丽欣瞪大了警惕的眼睛。

“要不,这房子你住?我搬出去?”

“好啊!那你现在就给我搬出去!”朱丽欣指了指外面。

“这么说,那小店就算是我一个人的了?”牛晓边觉着这样挺好玩。

“牛晓边,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朱丽欣忍不住一下子就蹦了起来,“那小店可是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给盘下来的,辛辛苦苦的经营,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你一个大男人的就看上了这点蝇头小利?你丢不丢人啊?”

牛晓边将一口火气咽到自己肚里,继续说道:

“那也应该有我的一份呀!”

“想瞎你的眼!”朱丽欣把自己的声音提高到了八度,“给你明说了吧!这婚你是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说得好了咱夫妻一场好合好散去民政把手续给办了,说不好咱回头闹到法院去看谁丢人现眼!”

“离!明天咱就去办手续!不就离婚嘛?吓唬谁呀!”牛晓边顺势也喊了两嗓子。

“干嘛要等到明天呀?现在咱就把活做齐了,省得明天谁再反悔!”朱丽欣说话间已经把一纸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摆在了牛晓边面前。

牛晓边颇有兴趣地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认真看着,上面的财产分配方案与朱丽欣先前说的如出一辙,只不过协议书上指明是出于双方自愿。

朱丽欣的语调倒是轻柔了许多:

“这些我都向律师质询过了,人家律师就让这么写,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

牛晓边心说你这是趁热打铁啊!牛晓边又想与其说是趁热打铁,倒不如说是趁火打劫。

牛晓边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出了声,笑出了泪,像是在哭。

暴露了,终于暴露了!牛晓边觉得挺滑稽,是自己、是朱丽欣、还是这件事本身滑稽,他认为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八年啊!在自己身边整整潜伏了八年,这完全超越了一个地下的布尔什维克的水平。

牛晓边决定见好就收,他保不准自己再恋战下去会不会去选择跳楼。

牛晓边颇为深情地看了一眼朱丽欣,曼声细语道:

“好吧!但不是现在。给我点时间。”

牛晓边说罢,轻轻地走出卧室,轻轻地打开房门,轻轻地出来,然后又轻轻地带上房门,生怕惊动了朱丽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