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还能是哪个?你跟我来,大人要见你!”周管家说话,众人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是明显。霜儿想起昨日之事,心里有些担忧,边走边问:“大人找我做什么?”

霜儿哼哼几声,“当初我入梨香院时你可跟我说好的,我们是做交易,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姑娘!”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霜儿行李本来就不多,茹娘是一个豁达的人,平日打扮的东西也少,两人出了院子到前院时,子衿和玉阙已经在前院会合了。

梨香院昨日走水了,茹娘一夜没有睡好,一大早的便在忙活着修理东西。见霜儿过来了,竟然没有理她,依旧在旁边指挥着丫头和姑娘们做事。霜儿猜到了什么,走到茹娘跟前,露出淡淡地笑容:“茹娘,早!”

霜儿也懒得理会他,对非儿道:“我们两个先扶他上马车!”说完回头瞪了丁达一眼:“麻烦肇事者也下来帮帮忙!你不可能让两个弱女子帮你背黑锅吧!”丁达听后,慢慢从马车上爬下来,见地上的人面色很是难看,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人不会真死了吧!”

曹丕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全部尽收眼底。霜儿被他看得浑身麻,赶紧委了委身子:“大公子,霜儿还有事要找大人,如果大公子没有别的事情,霜儿先告辞了!”

霜儿冷笑一声,原来是想找个便宜大夫,心里想着,却又觉得不对,以曹丕的性格,他绝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现在让自己治病,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相信她的医术想要考验她,二是极其相信她的医术觉得能治好此病的人非她莫属。可是霜儿更宁愿相信前者。

众人正一筹莫展时,梵东在外面低声道:“干娘,还在吗?”霜儿一个激灵,和周管家都笑出声来。子建听得糊涂,探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中年女子,又见霜儿和周管家两人笑得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梵东那家伙叫谁干娘呢?”

“大公子点名要你的,怎么,现在才怕了!当初你不给我们大公子面子,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就说你是个骗子嘛,大公子却偏不信,想不到大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梵东觉得自己总算比大公子聪明了一回,所以高兴得难以自胜。

霜儿看他这样,低声笑着说:“这石头虽滑,但是也不至于能摔着人,真正让你摔倒的不是石头,而是这光!”

舞堂之上,有人盛装而立,虽只是简单的一瞥,可是韦霜已经感觉到那人的绝世脱俗。浅蓝色的带轻轻地束住须,露出一两缕长短不一的头,蓝白相衣的衣裳轻盈如蝶,翩跹可爱,腰间那淡蓝色的蝴蝶结随风一摆,显得分外的独特。堂上的玉阙迎风而立,柳叶眉微微一扬,皎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脱凡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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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娘,天赋这东西我们改变不了,可是后天亦可补救天生之不足。鼓舞需要的是那股热情劲,玉阙的确不适合,可是我们怎么不在鼓舞上面跳白纻?玉阙气质如仙,我看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相信丞相大人看到她了,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梨香院上上下下美的丑的总的加起来约有百人。如今各人都齐围着看好戏,霜儿皱眉说:“昨晚不是说过了么,凡遇到这种事情,无关人通通散开。别人的好戏你们就那么爱看么?”如此一喊,各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龟奴背着拾香上了楼去,茹娘始终一脸冷漠地瞪着他,仿佛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到了拾香的屋子,一股奇特的香味扑鼻而来,霜儿心里一颤,这香味她曾闻过,以前老头子拿过此类香物给她闻。当时她便赞香,后来才得知此香叫龙脑香,龙脑状如云母,色如冰雪,并且《本草纲目》中记载了龙脑的一些相关特征,如“以白莹如冰,及作梅花片为良,故俗呼为冰片脑,或云梅花脑”;还专门指出,用纸卷捻起龙脑,烧烟薰鼻,吐出痰涎,就可以治愈很多头痛病。

话音刚落,两个女子缓缓前来,个个都衣着蝉衣,面涂鸭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曾听一名人说过:女人向来喜欢美好的事物,如此看来,女人看美人,也是一件极其快哉的事情。走在前面的女子行如疾风,樱桃小口,瘦眉柳腰,让人观之而生爱。走在后面的女子一脸病态,朱唇如点丹,身段袅娜,腰细如束,令人望而生怜。

那龟奴吓得脸色瞬白,赶紧连爬带滚滚了出去。霜儿深吸了一口气,凝神又细看了她一眼,嘴唇微启,淡淡一笑:“姑娘好功夫,如此壮硕的男人竟然对你如此服服帖帖,霜儿佩服。”

“赢?谁会赢?谁赢都跟我们没关系。他们继续当他们的皇帝霸主,我继续赶我的马车做我自己的百姓平民!”杨叔‘呵’的一声,手猛地甩了甩马鞭,马儿被他猛地一击,飞腾起来,霜儿吓得抓着马鬃,“杨叔,你这话就错了。帝王是一国之主,是我们的头儿,君明则臣服,君不明则臣不服。你愿意向一个你不服的君主低头么?反正我不愿意!”

显奕?霜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说:“袁公子,这……”

“紫花地丁?有!”听罢,霜儿开了个方子,紫花地丁(连根),苍耳叶等分,捣烂,加酒一杯,搅汁服下。再用三伏天收取的紫花地丁草,捣碎,和白面,放醋中泡一液,贴于疮面上。女子细细看了一瞬,没有多说什么,拿着方子便去拿药了。

“是与不是,先生你又何必这么大的火?如果民女说错话了,民女甘愿受罚,可是如果民女说对了,公子本已受了伤,而先生你却担搁了公子的病情……”杏眼斜飞,语气颇为冷漠。老者怔了怔,白眉一拧,转身看了看袁熙的右手腕,袁熙依旧高高在上的坐在马匹上,脸色却比刚才平缓了许多。

看她如此打扮,肯定是因为皮肤不洁引起了‘痈’。以前学西医的时候就知道痈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引起的急性化脓性感染,它生的范围大,而且常生全身性感染,刚才遥遥一看,只觉得她满脸漆黑,如今近眼一看,竟看到她脖子上明显的脓疱。病人脉搏细,唇色青紫,是很明显的感染性休克症状。

韦霜没有说话,迅将伤肢放低,与心脏同一水平摆放,再撕下一块衣布,在伤处上五厘米处缚扎,以阻止毒素随着血流而在全身循环,随即用大量的清水冲洗伤口,再将毒血顺着离心方向挤出。

汉朝男子向来喜欢束紧冠,而邡逸风却与人不同,一头长披散开来,略显得有些随意与不羁。韦霜挽起袖子,咯咯地笑出声来:“你以为这能难得过我么?我虽说没有武功,可是爬树我还是会的!”说完果真麻利的爬上了树,与邡逸风并肩而坐。

“真是服了你了。”韦霜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药,那股刺骨的味道刺得她浑身一激灵。这十五年来,他四处行医,两个人四海为家,如同飘蓬般随处漂泊。他就是她唯一的依靠,这辈子唯一不想遗忘的人。

韦霜为难地看着王婶:“王婶,王叔的病已危在旦夕了,若再拖些时辰,只怕是毒血攻心,药石无效了。”

霜儿冷冷打量着手里的银子,不无嘲讽的说:“我平日诊费也就一文钱,你们有钱人真大方,一出的入十两银子!”说完,手上的银子一抛,落入男子的怀里。“不过银子对我来说没有兴趣!”霜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命高贵的人,他以为他是谁,自己明明有求于人,却依旧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霜儿看着就有气。

霜儿心里有些窝火,把怒气往肚子里压,心里搜肠刮肚的想着杜夫人的事情。周叔见她颜色还未舒展开来,笑着说:“你不要生气,杜夫人前些年大病了一场,后来脑子有些不好使,而且耳朵也不灵光,时常把别人的话听拧了,我也常被她骂,一开始还不习惯,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刚才她可能是觉得你长得标致,所以对你有好感。”

霜儿觉得不对,周叔恭维的话她可不会傻的真的当真。她长的虽然不丑,但是也比不上别的女子,杜夫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她?想着,她更加笃定,杜夫人其实是假装痴傻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