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逃离 > 开篇:一切,缘于她的离去!

我是伍子寒。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并无特别之处。早在出生不过三日,走街窜巷的算命先生便给我定了性:此子相貌平平,并无官相,亦无富贵之态,将来难以成大器,恐将来命运多折,前途堪忧。三日可看其大概,七岁可定其终生,自古有论据之,此为天定,信也信,不信也信。于是父母虽心中大有不甘,却也就被貌似学问高深的先生一席话唬得深信不疑了,想人家,走南闯北,跑过多少江湖见过的世面又何其多?由得你疑惑吗?以至于父母惊慌中扛了半袋的小米作为答谢,好生求着先生指点赐个名字,以解命运多折之忧。先生思索不过五秒,掐指一算,出生于子时,当时八月高暑之际我却偏偏捡了个夜黑风高且奇冷无比的夜晚降临世间,既生为寒命,又为伍姓,便叫“子寒”吧,一为取伍之谐音,寓意无灾无祸。二则简单,让这孩子记得他是寒命,切记多加教诲,稍加努力,或许能扭转乾坤。

至此,一个跑江湖的,用我一生的代名词,换取了父母当年那刚从公社领回糊口的半袋小米。

不谙世事的孩童时代,我无数次沾沾自喜,咱这名,可好听了。

我倒也争气,幼时好动顽皮,天资聪颖,孩童之中显得尤为突出。据父母回忆所述,小时候的我,实在是人见人爱,虽顽皮有加,常常惹事生非,大错误却是没有的,从未像其它孩子一样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干点偷鸡摸狗,拿沙子散大人的忤逆之错。

直至村中几个好舌之妇见我一副得意的样子,便开始对他们的孩子进行教育,说伍子寒如何如何,其实连个名字都不是村中长辈查阅典籍并循祖宗字辈所取,建族百年,也当属他例外了,只是算命先生受了他父母半袋小米胡乱给的名字,他这辈子也就顶个半袋小米的命,以后注定了是个讨饭的云云。并且随着一帮幼童的无忌流传,愈的传神及真实。

最后小小年纪感觉受到了伤害,逼得父母旧事重提,承认了确实是算命先生所为等等,父母一再解释先生是高人,盼他赐个名那是八辈子的荣幸,别人想要,还不成呢诸如此类,可年少倔强的我又如何听得进去?

只忽然小小心灵开始知道伤感,原来,我的名字不过也只是比阿三、阿四高了那么丁点档次。

从此,一下静默了许多,任凭父母如何开导,始终少言寡语,心想,命由天定,当如何,便如何吧。

年少时代尚不知恨为何物,只待越成长,慢慢懂事,却也开始恨起那帮腹毒如蛇的好舌之妇们,虽各人孩子各人疼,却如此险恶地诋毁别家孩子以达到督促自家龟孙的目的,其毒可昭。只是可惜了我,却如何也变不回当年那个蹦蹦跳跳活泼开朗的样子,越的悲哀和堕落。

愰然间,一直活在耿耿于怀的梦里,甚至羞于跟人提及自己姓甚名谁。

直至今日,仿佛虚度了二十几年光阴,努力挣扎过,依然一无所有。甚至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父母至今住着土房,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头一摇再摇,始终是信了命的,恐怕,注定了是要如先生所言的。而我,充其量瞎混,也只养活得了一个肚皮而已。再无他。仿佛沉睡了好多年,就这样浑浑噩噩过来了。

之所以一篇粗制滥造之作,还特意从少时写起,根源是有的。虽非重点,却也只能告诉人们,其实算命先生所言也确实有理,三日可观其大概,七岁可定其终生,可悲的是那是必须要朝另外一个方向走,而我,恰巧,顺的只是一条小土沟。

而我现在是什么呢?出生由不得我选,自小生长在百里荒芜的大山里,一直所授教于人的教书先生,充其量在当地只算得上认识几个字的人罢了。多少次,那贫瘠的大山让我频悲凉,直至我晃晃悠悠到了高中,见到的最繁华的地方也不可是一个偏远小镇而已。终究,我是成不了父母的期望的,虽他们寄予了百般疼爱,虽他们劳其一生想为我创造一个丰足的生活到得头来却仍一贫如洗,为供我读书竭尽所能,却最后几百块的学费已压得二老两鬓苍苍。

以至于,有了我的“逃亡”生活,从高一开始我便处心积虑,从一直沉默寡言尚算乖巧直至展到处处找人打架斗殴,屡屡滋生事端,貌似一副不学无术地痞流氓的样子,成了人见人怕的小恶棍。等我一年后最终盼到学校的开除通知书,也换来了父母的泪如滂沱。

村里人开始指指点点,处处游说,伍子寒那家伙终于伤风败俗,应了算命的预言,叹息。

望着父母那憔悴绝望和无奈的复杂面容,还有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的伤心,我在被窝里偷偷流了一夜的泪,天没亮,拿着笔摸黑在纸上留下几句话后卷起两件衣服,慌也似的趁着夜色离开了这个养育了我十几年的家。

而那张纸上,有那几句盛满我心情的话语:父亲母亲,无须为儿担心,保重身体。儿不孝,让父母操持多年,无以为报。有成之日,定不会再让你们受这风雨之苦。

我想,或者多年后,父母一直想一直想,也未必能想得通,他们的儿子为何突然仿佛一夜间完全换了个人直至最后无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