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这种抑郁不定的态度,若嫣很是无奈,他总是这样答非所问,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得知真相了呢。轻吐一口闷气,若嫣也只得先回复他的问话,“昨晚,不,现在得说是前晚了,我才突然回过味来,原来程锦记一直想要查找的对手,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怎么?在猜它们值多少银子?”宋大人冰冷的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弄与不屑。若嫣轻嗤一声,刻意淡然道:“物尽其用罢了,有什么稀罕。我不过是想,当初镶嵌它们的工匠是如何化为小屋中那一堆堆白骨的。”

才转了一个弯儿,若嫣便冷不防撞在一人身上,此刻神经已绷至极限的她再也抑制不住强烈的恐惧,紧闭双眼“啊--”地便失声惊呼了出来。

俯下身去仔细察看着,若嫣沉吟片刻又伸手取下头上簪,在地上用力划抠几下,簪折断时,也终于解开迷惑她许久的空地奥秘了。原来这块土地是后铺在上面的,不过很厚很敦实就让人当成是普通的地面般,而地下尺许处则是一块巨大的石板,那洞穴就是藏在这石板之下。难怪四周草地那般湿润而此处却总是如此干燥平整了,若嫣上次来时就隐隐感觉不对,却未料机关不在空地而是在树林那边。

原来昨儿早上巧儿侍候若嫣梳洗后,去洗衣房送衣裳时碰上那里管事的王婶儿了,不知是哪儿招了那老婆子,王婶儿一上来就告诉她说以后你家小姐的衣裳甭送过来洗了,巧儿问句为什么,王婶又不理只骂她年纪不大爱偷懒,气得巧儿一甩袖走了,洗就洗,以前又不是没自己洗过。等巧儿都洗完了晾上,就被若嫣带着一起回了娘家,谁知今儿上午才回来,那王婶儿就寻上门来对巧儿说,昨儿个她是一时生气随口那么一嘟囔,让巧儿千万甭放心上也别告诉小姐知道。

宋夫人眼望丈夫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想该怎么措辞,然后才低声轻道:“老爷您不在这些日子,那孩子她。。最近很有起色。我听刘大哥和老李家的都说,是咱媳妇儿想的那招儿推拿和热敷起了很大效用。”说到这儿一顿,宋夫人仔细瞧了瞧丈夫的脸色,又迎着他凝神关注的眼光续道,“难得找对了法子,妾身就想是不是该好好坚持下去。不过那孩子她身子不便,每晚光是热敷就得花费很大力气,而且来回烧水舀水的也太耽误功夫,没用多久水就搁凉了,这么着一冷一热地也怕把孩子给折腾病了。老爷您看这。。”

宋培德走后,若嫣独处房中日日被寂寞和思念所扰,时常恨恼时间怎过得这般缓慢。又不愿总去婆婆那里闲坐,因面对她的柔情宽慰若嫣不免心存愧疚,既想宋培德早点查明真相回转来,又怕万一得知什么对婆婆不利的消息而惹她懊悔难堪。于是她更勤着往后院那边跑,一是与德容作伴,再一个却是偶尔跟掌柜的会面。

不知过了多久,若嫣突然惊醒,蓦地睁眼一看,睡在她身边的德容正紧闭双目满脸惊惧地剧烈喘息着,想是又作什么噩梦了。若嫣连忙侧身轻拍她,又连声呼唤,德容才激灵一下醒转,瞪视她半晌,瘪瘪嘴欲哭。若嫣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头顶轻言安慰着,直至德容逐渐平静下来,才低声问:“你睡觉时常常作梦吗?”

日后,宋培德没有告诉任何人他那天听闻的事。却在心底里反感起雪姨来,一想到这么些年她对自己的关爱和夸赞全都是虚情假意别有目的,宋培德就对宫里的一切都感到厌烦。于是他总是托词不肯再涉足宫中,就连唯一合得来的玩伴玉婷想要找他,也得她千方百计混出宫来才能得见。宋培德是从心底里不肯相信母亲真会如雪姨所说,做出过什么对不起父亲有辱门风之事,却总难免因那日所闻而恨其不争,心底偶尔也会泛起几分疑虑来。可这些烦忧他却无法向母亲去求证,生恐会惹她伤心或是真得到什么令自己恐慌的回答。而每当面对父亲那张慈爱的笑脸,听他絮絮讲述你母亲如何如何时,宋培德又总抑制不住暗自心虚,想要打断他话再远远地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