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做呢。”孙郎中不乐意了。

“要说镇上最好的,那就属孙郎中了,医术不错,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小姐见了他,可要忍上一忍。”兰香嘱咐道。

掐了大黄屁股的宝春,事不宜迟,赶紧朝牛车上爬,心想,儿子怎么着也不会看着亲娘被凶狗灭了吧。

那边熊孩子说:“不需要。”

马叔和兰香怀疑,小少爷之所以会这样,很有可能跟他的父亲有关,不过,他们家小姐,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倒是宝春走前几步,想帮那孩子看看,可谁料人家孩子躲了开去,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绕过她,径直走出了石屋,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更不用说感谢之类的话了。

对儿子有着极大期许的赵三娘,那里会允许儿子沾上污点。

而此刻的宝春正在往外扒拉肠子,找到惹祸的阑尾把它切掉。

怎么可能是孙郎中,没看到那货那双跟狗见了骨头似的猛放光么?紧紧盯着宝春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然,屋内的这声不是小酒的,也不是孙郎中的,而是兰香的。

屋内外各响起一阵抽气声。

宝春点点头,整理完毕,拿起刀子,对已经用酒消过毒的定好位的地方,一刀划落,屋内便响起刀切割皮肤的刺啦声,不足一秒,已经干净利索地打开了腹腔,将损害减少到也只有拥有超强精神意识力的她所能做到的最低范围。

那孙郎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那些狗大都热不止,八成都是因为你所说的感染而死。”

宝春让兰香和小酒站在屋子最边上的角落,然后跟孙郎中两人包起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简单讲解了无菌的重要性。

这技艺,居然一点都没洒出来,可见实战经验不少,动作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待人类,八成是把这货看成了他实验中的某条狗了,宝春心说。

躺椅上的那人已经疼昏了过去,孙郎中便使劲掰开他的嘴,右手微抬下颌,左手端着药,咕噜咕噜就给灌了进去。

当然,兰香进去了,是不可能留儿子一个人在外面的,于是,小家伙也跟着进了屋。

这丫头要是执拗起来,也挺让人头疼的,眼看时间紧迫,宝春只得同意。

兰香一看这架势,说什么也要跟进去,瞅瞅这些人,那个不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万一自家小姐把人给治死了,一旦这些人了疯,那还不把他们小姐撕成碎片啊,愤怒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所以,她一定要进去保护才是。

那壮汉一听可不愿意了,非要亲眼盯着,被孙郎中一个眼神扫过,立马噤声了,然后,跟几名壮实的大小伙子一块并列在了门口两侧。

宝春说:“都抬到隔壁屋吧,除了孙郎中,其余人放下东西就离开。”

孙郎中朝他傲慢地点头,然后询问地看向宝春,神情截然不同,激动,好奇,崇拜,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双手不停地来回搓。

“孙,孙郎中,准,准备,都准备好了。”只见壮汉领着几名大小伙子,扛的扛抬的抬,满头大汗,小跑着回来了。

“你家小姐这是在救命,别说开膛剖腹,就是断胳膊断腿都是应该的。”孙郎中插话。

宝春却说:“我也不想啊,可我要是不动手,他可就真要死了,高人传我神奇医术的目的,就是为了扬光大,造福于世人……”

小酒也朝她看了眼。

一直都没回过神来的兰香,猛然听到刀啊,剪的啥的,瞬间惊醒,“小姐,你,你真,真要给他开膛剖肚啊,之前,你可是连鸡都没杀过啊。”连杀过鸡的她,听到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动手了。

自从得知弟弟小命不保时,这壮汉已经是六神无主了,脑子里剩下的唯一执念就是赖在这里不走,孙郎中就是他手中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无论如何要抓紧了,一猛子窜出,回家就招呼人准备去了。

“听到没有,还不赶紧去准备。”孙郎中扭头冲那壮汉明命令道。

“……干净的衣服,热水,酒……”宝春又罗列出这里能找到的手术需要的替代品。

宝春一看,是跟市面上的刀剪不同,型号,式样上也是方便于手术,当然,你是不能拿它们跟现代手术室正规的器具比,因为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中间差的可是几千年积累的智慧结晶,只能说,这孙郎中已经很不错了,搁现在那就是一个颇具创新意识的医生,会有重大成果明的医生。

“刀剪缝线我这也有。”孙郎中从杂货堆里扒拉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给宝春看,“你看这刀,这剪子都是我亲手设计找街东头铁老五打的。”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可以。”宝春点头。

“麻沸散行么?”孙郎中问。

“等等。”宝春忙说:“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没有也是不行的,比如,麻醉的药物,刀剪缝线什么的……”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门再次打开,孙郎中说:“把你弟弟抱进隔壁房间……”

“等等,别关门,我同意还不行么。”被关在门外的壮汉不停地捶门,只得无奈同意。

“不同意拉倒。”孙郎中朝外赶人,“不识好歹,人家沈姑娘可比我高明多了。”

那壮汉停止了嚎丧,抬头看宝春,“可她一个女人,孙郎中你怎么能……”

宝春是狂滴汗,这真不是一般的霸道,这那是询问人家的意愿,这分明是威胁么。

“他敢不相信,拿他来试手,那是他的福气。”说到这儿,孙郎中扭头看那壮汉,“赵四,你说愿意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赶紧走,以后,你们老赵家的人再也别进我这个门。”

宝春本来正有此意,可面上却为难道:“我一女流之辈,也就你相信我,人家可未必相信……”

孙郎中啊了声,看看小酒,看看宝春,却也没纠结太多,“沈姑娘,这里刚好有个现成的例子,不知能否演练一下你刚才所说的……”

“我还没成亲。”宝春又纠正。

“沈夫人……”

“我姓沈。”宝春连忙纠正。

“你还敢怪我,我没……”孙郎中突然停住,看向宝春,眼放光芒,“高人……”

“你都还没治呢,怎么就知道没治呢,我弟弟身体强壮着呢,无论如何你也要试一试,就是不成,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这宅心仁厚说的也太违心了点吧,从头到尾,宝春可是丁点都没看到,还有这抱大腿耍无赖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