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述之精神一振,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当真在景王府?”

司马嵘点点头,沐浴更衣后去了元生那里。

不待多想,司马嵘立刻研磨写了一封信,贴身收好,又拿起一把伞,匆匆打开门冲入雨中。

司马嵘让他撩拨得浑身犹如火烧,却完全没了主意,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

“不容易啊!丞相一脸春色,可喜可贺!”下人乙盯着二人交握的手,颇为动容,自认为该流下几滴衷心的泪水,奈何抬袖擦了半晌,袖子还是干的。

太子晃了晃脑袋,双眼迷离:“唔,病了?孤甚是挂念。”

庾皇后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几乎一夜未眠,直等到第二日,想不到却再次惊闻噩耗:李大人派出去送信的人再次遭遇暗杀!

王述之怔了怔,心中微感诧异。

“想得美,说不定哪天被个官老爷瞧上了,丞相打你去做侍妾。”

元生字迹十分隽秀,想必他作画的手法也颇为细腻,正所谓字如其人,画亦如此,难怪当初陆子修一见自己的画便立刻起疑。

王亭在岸边犹豫半晌,几次蹑手蹑脚踏上船尾,又咬着牙退到岸边,急得抓耳挠腮。

没多久,外面渐起喧哗声,司马嵘皱了皱眉,起身走出去,径直来到大门口,问道:“出了何事?”

太子颇为沮丧:“还能如何走?父皇如今对孩儿极为冷淡,整日都没个好脸色,孩儿这太子之位能否保得住都尚为未知。”

王述之上前几步,恨不得立刻将他搂进怀中,却又因为自己穿着一身湿衣及时止住,目光落在他白皙紧绷的后颈上,忍不住俯身贴上去,低声道:“还不如直接脱了,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么遮遮掩掩的,可是你心中有鬼?”

“再煮些姜汤。”

旁边立即有亲兵跟上来替他打伞遮雨。

看来,眼下最紧要的,不是考虑谁忠谁奸,而是考虑谁足够聪明,又足够大胆。不然进错了府门,让人捆起来送到皇帝跟前也是极有可能的。

王述之入水前便抓住了那块布,闷头游到池塘边,随手摸了摸,抠出一块石子裹在布中,手一松便投入水底,耳中听到只有两人入水,心中冷笑:倒是够谨慎。

只是王氏一倒,朝廷的制衡也就倾斜了,各种牛鬼蛇神失去镇压,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朝廷与王氏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该慢慢抽丝,却忽然将一座山推倒,也不知最终朝廷又能落得几分好。

“嗯。”

才短短三日,太子就急得直跳脚,背地里迁怒了不知多少宫女内侍,脾气愈暴躁,见生母庾皇后过来,立刻冲她面前,眉目怒张:“那老不死的齐承志!仗着有王述之撑腰,压根不将我放在眼里!父皇竟然就那么听从了他们的话,让这姓齐的入东宫!”说着伸出手掌心,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这张脸在睡着时竟显得极为正经,与平日里风流疏阔的笑模样大相径庭,眉眼间沉静得好似换了一个人,却看得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王述之抬手,拇指在他一侧眉尖轻轻游移,笑道:“此时的你与平日有所不同。”

司马嵘只觉得钻入耳中的灼热气息轰然炸开,震得心口裂开一道缝隙,任由他强势地钻进来,口中却异常生硬的蹦出一个字:“不……”

到了前厅,司马嵘跟着陆子修跨过门槛,一抬眼便见到王述之负手而立,正含着惯常的笑意直直看着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喉头竟有些涩,忙垂眼,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丞相。”

司马嵘再次叹气,依然一声不吭。

“……”

皇帝面色不善,却又不好作,只好忍耐着。

司马嵘皱着眉缓了缓,摇摇头:“不碍事。”

庾皇后不吵不闹,只万分乖觉地点头,眼泪却怎么止都止不住,接连换了几条帕子,终于听到太子回宫的消息,顿时面露焦急地站起来,疾步迎上去。

太子和于俊达全都傻了眼,他们这一路折腾来折腾去,已是精疲力尽,急之下未曾多想,竟忘了这圣旨曾随太子落过水,如今上面哪里还有半点字迹,全剩下深浅不一的墨痕。

火烧起来没多久,却势头越来越旺,太子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灭火!快灭火!”

这浮桥搭在江面上,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这么直直掉下去,不说淹死,也会摔晕,更何况如今水中仍寒意未褪,若是不及时将人救上来,冻死也是极有可能的。

司马善对老者极为尊崇,进门便先对他拱手行礼。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皇帝一听更是为难。

对你祖宗!

司马嵘脸色顿时黑了:“谁说我要去勾引永康王?”

司马嵘哑然。

“不论能否入京,丞相有心提携,下官都感激不尽。”

主持指给他看。

司马嵘神色淡淡:“丞相不瞧瞧自己的衣袖么?”

司马嵘目光一顿:“不是。”

王述之不见喜怒,倒是面上的冷意褪去几分,在案几旁就坐,沉默了片刻,最后眼角朝他扫过来,笑道:“夏大人可知,本相在里面叫晏清拦着好一通说?”

刘氏还想再求,却让下人请了出去,一步三回头。

“为今之计,也只有以身相许了。”

“撬开他的嘴,审不出来就剁他手足、割他双耳。”

王述之眉梢微挑,举目朝远处望去:“唔……太湖啊……”

陆子修下了马车,站在夜色中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又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再次打开手中的画挑灯细看,蹙着眉峰沉思良久。

元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想着自己如今这模样,顿显落寞,眼眸黯淡下来,小声道:“我不露面,就看一眼,可好?”

王述之感激得就差涕泪横流,忙谢了天恩。

司马善有些傻眼:“你怎么急成这样了?哎哎——”

陆子修略含苦涩的笑容一顿,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又惊又喜:“元生……你竟未躲开?”

司马嵘心底忽地生了些慌乱,忙撑着手将他推开,重新坐直身子,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不碍事,多谢丞相。”

司马嵘见他主动问起,便拱手行了一礼:“小人王迟见过大司马。”

司马嵘正与他对弈,闻手中动作顿了顿,道:“太子文有韩经义辅佐,武有庾茂支撑,背后还有庾皇后与整个家族,此次的事不过是为了一份贺礼,并不严重,想要借此打压太子只能从长计议。”

妃嫔们不以为然。

司马嵘暗笑,和庾嫔那毒妇相比,这些妃嫔的手段颇入不了他的眼,只是长此以往终究有些累,搬出去住到底可以松口气,虽然外面那些大臣也不省心,好歹不让他厌烦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