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晃了晃脑袋，双眼迷离：“唔，病了？孤甚是挂念。”
内侍听出她动了怒，将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王述之怔了怔，心中微感诧异。
“怎么个好法？难不成你看上他了？嘻嘻！”
元生字迹十分隽秀，想必他作画的手法也颇为细腻，正所谓字如其人，画亦如此，难怪当初陆子修一见自己的画便立刻起疑。
司马嵘紧蹙的眉峰逐渐舒展开来，下意识抬手搭在他腰际，又往他靠了靠，低声呓语：“丞相……”
没多久，外面渐起喧哗声，司马嵘皱了皱眉，起身走出去，径直来到大门口，问道：“出了何事？”
皇帝面色阴沉，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兄长的手伸得可够长，这宫里若没有他的内应，他怎会有胆量栽赃陷害？”
王述之上前几步，恨不得立刻将他搂进怀中，却又因为自己穿着一身湿衣及时止住，目光落在他白皙紧绷的后颈上，忍不住俯身贴上去，低声道：“还不如直接脱了，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么遮遮掩掩的，可是你心中有鬼？”
司马嵘站在王述之身侧，抬眼看着掀帘而入的王重之，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一圈，迅速垂眼遮住眸中涌起的恨意，双手在袖中握成拳，由于用力过重，身子显得有些僵硬，手臂微微颤抖。
旁边立即有亲兵跟上来替他打伞遮雨。
王述之冷笑：“许大人可真会审时度势啊！”
王述之入水前便抓住了那块布，闷头游到池塘边，随手摸了摸，抠出一块石子裹在布中，手一松便投入水底，耳中听到只有两人入水，心中冷笑：倒是够谨慎。
“全部围住，进去搜！一个都不许离开！”略粗犷的嗓音在黑夜中分外刺耳。
“嗯。”
此话一出，便等于是说太子太傅等人教导无妨，太子如今这德行有他们一份功劳，于是当场便有人面色不好看了。
这张脸在睡着时竟显得极为正经，与平日里风流疏阔的笑模样大相径庭，眉眼间沉静得好似换了一个人，却看得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司马嵘面容平静：“习惯的。”
司马嵘只觉得钻入耳中的灼热气息轰然炸开，震得心口裂开一道缝隙，任由他强势地钻进来，口中却异常生硬的蹦出一个字：“不……”
陆子修眸色转冷。
司马嵘再次叹气，依然一声不吭。
司马嵘毫不犹豫道：“本名元生。”
皇帝面色不善，却又不好作，只好忍耐着。
王述之在黑暗中看着他，一步步试探着，亲吻他轻颤的眼角、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双唇，如蜻蜓点水，又如轻风拂柳，见他不再执着于挣扎反抗，心中悸动不已，便侧头将吻落在他绷紧的脖子上。
庾皇后不吵不闹，只万分乖觉地点头，眼泪却怎么止都止不住，接连换了几条帕子，终于听到太子回宫的消息，顿时面露焦急地站起来，疾步迎上去。
护卫领斜睨着他们，一脸不耐：“信物在何处？”
火烧起来没多久，却势头越来越旺，太子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灭火！快灭火！”
过了许久，探路的护卫匆匆赶回来，禀道：“回太子殿下，浮桥的每块木板都查过了，浮桥那头的林子也仔细搜过，不见人迹，也并未现任何异端。”
司马善对老者极为尊崇，进门便先对他拱手行礼。
皇帝与永康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一旦涉及到皇权，亲兄弟也可以反目成仇，他们二人年轻时便互相争夺，直到先皇驾崩，他登基为帝，这皇兄才偃旗息鼓，去了封地后日日欢宴、夜夜笙歌，如同变了个人。
对你祖宗！
“哎哎！”王蕴之急忙将他拖住，“用不了太久，我叫小婵给你梳头！”
司马嵘哑然。
王述之笑着再次将他扶起：“夏大人重，本相原本想举荐你为户部尚书，不过太子那边早已有了人选，本相就不与他争了，便举荐你为尚书郎如何？”
主持指给他看。
司马嵘见他笑得如此张狂，牙痒得厉害，深吸口气，也跟着他笑起来，不过这笑容却显得冷森森的，接着便趁其不备，拉过他宽大的袖子往眉心一按。
司马嵘目光一顿：“不是。”
“……”司马嵘恨不得将自己闷死在锦被中，沉默半晌，含糊道，“属下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它意。”
刘氏还想再求，却让下人请了出去，一步三回头。
司马嵘不自在偏头，想要避开，下一刻却让他两只手捧住了脸，动弹不得，面色一僵。
“撬开他的嘴，审不出来就剁他手足、割他双耳。”
“唉……”王述之摇头而笑，“本相此行图的是山水之色，可不是美酒佳肴，夏大人的美意，本相心领了。”
陆子修下了马车，站在夜色中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又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再次打开手中的画挑灯细看，蹙着眉峰沉思良久。
司马嵘注意着不远处的动静，同时侧眸冷冷扫了他一眼，见他意欲说话，急忙压低嗓音斥道：“闭嘴！”
王述之感激得就差涕泪横流，忙谢了天恩。
“哎哎，不必勉强，我自己喝。”司马善急忙将他手中酒盏夺下来，说着便独自一口见底，放下酒盏抹了抹嘴，嘀咕道，“这元生没病没痛，能跑能跳，竟然也是滴酒不沾，啧！”
陆子修略含苦涩的笑容一顿，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又惊又喜：“元生……你竟未躲开？”
王述之见他直直看着自己，忽然想起那晚拂过指尖的青丝，心底某处似被拨了一根弦，呼吸微顿，便抬手朝他脸侧伸过来。
司马嵘见他主动问起，便拱手行了一礼：“小人王迟见过大司马。”
“如此说来，太子并不知？”
王述之语带庆幸：“幸亏给你单独辟了住处，不然我今晚怕是要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