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给乔四爷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是好的,两个儿子有些蠢笨,另一个脑子没问题的儿子却是哑巴,只剩下一个女儿,倒是个漂亮聪明的小姑娘。

乔婉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荷包收下了,然后告诉了她们一个好消息,“我哥他进梅花书院读书了。”

桦哥儿些微惊讶地仰头看他,李诚志对他一笑,说,“我们先回去了,你还小,办不到的事情还多呢,还是可以来找我们的。之前我们就答应过你哥了,你是他的弟弟,也就是我们的弟弟。”

伏月留在家里成了照顾桦哥儿的小厮,桦哥儿毕竟是刚来乔家,很多地方并不是很习惯,于是乔婉便让照顾自己的杏月也去照顾他去了。

安知桦脸一下子更红了,说,“但她们是我的丫鬟,表姐,男女授受不亲,你快出去。”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和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说,不由干笑了一下,有点讪讪,而乔婉倒并不是没听懂,反而说,“慧极必伤,倒是对的,过于聪慧的人,看事情看得太明白,想得也多,想得多,就容易郁结于心,伤肝伤肺,哪里能够长久。要说,这慧极必伤的慧,也是没看明白的慧,真正明白的慧,那就该是出家人的慧,一切遵循自然,咱什么都不管,平心静气,才是真正的慧了。佛家不是有佛谒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但也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后一句,据说是更有禅理,不过,我却是不明白的,我觉得,这看明白了,和什么都没看,也没什么区别,既然什么都没有,世间一切没有,心没有,那这样什么都没有都不在意的活着,又有什么用呢,能做到这一点的,我看不仅不是一般人,那肯定不是人了。我反而觉得前面一句,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对一般人来说,倒更确切得多,人在这世上,总要招惹许多人许多事的,时常反省着,明白自己要什么,要怎么做,就要实际得多。我父亲的确是太性情中人,而且有着自己的一套理想和处事准则,想得多,做得多,也伤得多,这样活得真诚,活得用心,也没什么不好,就连大伯父,他那痴心样,也是活得真的。我还是个小孩子,只要这一辈子,能够活得真,我也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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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就让杏月去泡茶,乔婉又说杏月不知道茶叶在那里,就也跟着过去拿茶叶去了。

黄氏愣了一下,在心里鄙夷了老太太之后,说,“现在老三家里腰杆可是硬得很了,上次居然找了说是重熙十八年的探花郎来给做后台,让三太爷最后都帮着他们家,现在这种事情去找她,儿媳妇恐怕连她家的门都进不去呢,老太太您是老祖母,您不出面,儿媳妇可登不了她家的门。”

安氏便也点头应了,又想起另一件事,便说,“大哥,你还记得以前给三爷找药的那个乔婆婆吗,住在东乡的。”

安大舅什么都想着这个妹妹,以至于他的正房妻子李氏都十分吃味,和安氏十分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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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璟被温齐带着,便也算是见齐了高邮以及附近的名人了。

乔婉却摇了头,说,“我不如此认为。有人说过,人分三种,有人生而为善,有人生而为恶,有人生来无善恶之分,皆看之后被教化成什么样子。生而为善的人,是最难得的,对这种人,最要珍惜。大多数人,是难得毫无目的对人为善的,但是厌恶人,却是轻易就会那么去做。别人对我的好,都要记在心里,不仅是这个人以后也更有可能对我好,还有就是,不记住别人的好,不知回报,就会让这个世上对人好之人,变得越来越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孔圣人说这话,是极对的。”

温齐却像是能够明白她那双莹润的眼睛里表达的意思,温齐笑了笑,说,“好了,如若你将来嫁不出去,我让宪儿娶你。”

牛妈妈生气地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老婆子这是在造谣?”

乔璟磨了墨,温齐就下笔写签,写好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小印,印在了上面,然后放进信封里,写封面时,就让乔璟去叫在外面的梁渠,乔璟到外间时,看到乔婉站在门口,大眼睛黑幽幽地望着他。

因为温齐是男客,家里现在又没有男主人来招待,安氏就将温齐请到了前院正厅里去坐了,让杏月去叫柳月送茶端果品来招待。

乔婉知道她哥哥的心思,赶紧走了过去,打破了房间里一时间的尴尬,天真地朝三太爷说,“三爷爷家里的厕间也好漂亮。”

乔璟又沉默了下来,乔四爷说,“你回去给三嫂说,就说我老四是不会助纣为虐和大嫂他们沆瀣一气的,我这里不会给你们捅娄子,你们只要能够对付得了老太婆,这事就能解决了。”

乔璟听完,眼神很沉,到底是没有刚才担心了,说,“原来是装的。”可见他被杏月的描述的确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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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抬起头来对站在她身边恭敬地伺候着的安氏说,“你家里也没有个男人做主,既要操心酒坊的事情,又要管着胭脂铺子的事情,还有百多亩良田要管理,即使你是商户人家出来的娘子,一个妇道人家,要管这么多,想来也是辛苦的,身体上怎么会不出毛病,见你这么辛苦,老婆子过来看看你,也是应当。”

乔璟笑呵呵地拉着她从屋子里出去,说,“我是为了逗你开心才做了那个东西,又不是为了让你愧疚而做的。”

从乔大爷家里出来,乔璟和乔婉都很沉默。

龙舟一会儿要从这酒楼下面的河上过,于是一帮少年就约在这里聚会,用午饭和看龙舟。

乔婉装作镇定地等乔璟洗完澡一起出门。

乔婉一愣,“八百两?这么多。怎么她也能被骗银子?”八百两的确是够多了,他们现在住的这座两进的宅子,要去卖,也只得一百多两。

乔婉说,“是的。我做了四罐子,厨下留了一罐子,这里还有三罐子,等舅舅来了,给他一罐子让他尝,他喜欢吃酸甜的,一定喜欢这个。”

黄氏满脸泪水,完全没有了在乔家三房家里时候的霸道气,虽然她此时依然是一脸凶狠,她拽着消瘦的乔大爷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拉,“找什么找,要是真找得到,我一定用刀剁了他,咒他下辈子堕入畜生道,做了猪狗,被人吃进肚子里去。”

伏月过去俯首帖耳地说,“婉儿姑娘,什么事?”

乔婉一听就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柳月说,“刚才我看了看,云都散开了,想来是有个好天气的。”

乔四爷根本没有管那么多,已经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说我怎么来了,我们来找你啊。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家里人到处找你。”

他大哥人善心好,风流有才华,不过,却也十分地没有责任,完全是被老太太从小给宠成这个样子的,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老小孩儿心性。

乔四爷看到他在这里,心里就觉得明白了什么,于是十分愤怒。

乔大爷道,“我在家里,他们也只当我是个疯子,我根本没有疯,我什么都知道,我都知道,俜霖他根本没有骗我,他没骗我,他不是为了我的家产和钱财而跟着我的,他也不是真要卷走我的银钱。”

乔四爷一声怒吼,“够了。大哥,你别说这些了,家里现在没有谁愿意听。”

乔大爷也生气道,“你们都不愿意听,就没有人愿意理解我,没有人愿意听我说,愿意相信我。既然如此,我出来又有什么关系,让黄持娴也不要再找我了,就当我已经死了。”

乔四爷气得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甩开乔大爷的胳膊,站在当地指着乔大爷骂,“大哥,你这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做的事情吗。你这么一走一了之,你让老太太怎么办,大嫂难道当你死了,还能再去改嫁?你要别人怎么说她。翎哥儿才十三岁,你让他以后要怎么办。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我看你没疯,你的确是没疯,你没疯还不如疯了。”

乔大爷被他说得又羞愧又恼怒,沉着脸,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红,好半天才说道,“既然如此,我回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事,还不如就让我在外面算了。黄持娴也说,我在家里,她日日里伺候我,又辛苦又累,翎哥儿在外面,因为我的事情,被人瞧不起,还要被人追着笑话,如此,他们当我不在了,不是更好。”

乔四爷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脑子一阵发昏,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我是不会给你转达这些意思的,你自己去给大嫂说,去给翎哥儿说。你说你这像什么样子,为了个戏子,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家里也是乱七八糟。”

乔大爷听他这么说,就把目光往一边看了过去,乔四爷也看了过去,这才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白无须,长得极其清俊一身儒衫的年轻男人正站在堂屋进里间卧室的门口。

虽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俜霖了,但是乔四爷这样第一眼看到他,还是瞬间就认出了他来。

这世上很少能够有长得像他这么好看的人,一双眼睛生出来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勾引人,冷冷淡淡里也带着云雾缭绕的朦胧之感,面皮白得堪比女子抹了粉,不过他身上没有女人的脂粉气,以前他还是少年,人没有完全长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