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珩僵在原地,手中的琉璃盏被生生捏碎,鲜红的血水和冰凉的雪水绵延而下,在白袍上开出凄绝的图卷。

贵妃的脸色旋即一沉,其余的妃嫔则暗换眼色,怒气与怨气如藤蔓般缠绕在皇后身上,她低着头,双颊的胭脂好似娇羞的红晕,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不可能是自尽吧,昨日皇上还说要封她为妃呢。”

顾琛将我带回将军府,告诉下人,说我是失散多年的表姐。他安排我住在东厢房,并请来先生教我琴棋书画、诗词礼仪,闲暇时候,还亲自教我舞剑。

萧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紧拧,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她,如芒在身。

“心。”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她护在身侧,她轻轻抬头,迎上他俊逸的脸孔,剑眉,凤目,薄唇微扬,怡然自得中又含着睿智,一袭蓝袍如被濯洗过的夜空,倜傥风流,似说书人津津乐道的翩翩公子。

胡思乱想中,脚步声已经传来,她不由往床榻里侧缩了缩。好大的酒味,借酒消愁么,他不会对自己发脾气吧?除了福临哥哥和皇家侍卫,她并未见过任何男子。侍卫们总是面无表情,而福临哥哥眉宇间的清愁和无奈,印证着皇族子女悲苦的命运。

此时,偌大的戏园只剩下他们两人,遥遥对望着,仿佛隔着一片苍凉的海水,望向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她泣不成声,将口中的咖啡呕了出来,他只觉得丢人,匆匆离去。冬日稀薄的阳光将他的背影照得恍如隔世,她知道,那曾穿着长衫的谦谦公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母亲无言,带着我出了皇宫,没多久便缠绵于病榻。

年长的女官将襁褓抱了过来,即便烛火昏暗,依然能看清她眼中的悲恸和怜悯。

“弘儿病了,我有点担心。”她黛眉深颦,似乎含着什么苦楚:“姐姐能多在宫里住些时日么,替我照应照应,敏儿和玉儿也可以留下来陪你的。”

一阵喧闹声传来,连孟婆都大为惊诧。黄泉路上不相逢,每个魂魄都带着自己的一腔愁绪,别说吵架了,连话都很少讲,这喧哗声却是从何而来?

“原来师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呀,依我说,他才是最好的。”女孩走到我的面前:“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女妖听话地点头,隐入水中。

突然,他笑了,极尽温柔。她心跳如鹿,却错愕地发现,他看的分明不是自己,而是远处那款款走来的女子。

原来驸马今夜心绪不佳,遂在城中四处游逛,他素来不喜热闹,便一直朝僻静的地方走。

“狐狸,你迷路了吗?”他将它抱在怀里,仰躺在草丛上,看着满天繁星,轻轻抚摸它柔软的毛发,跟它说着心中的苦楚。

“瞧你说的,哪那么容易死啊,贱人的命都长。”凤蝶和孔雀又开始一唱一和。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我声问道,虽然冒昧,可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名字,除了爹爹之外,没有人这般将我温柔以待。

“方才是我太着急了,不知会不会惹什么麻烦。”

“进来。”

窗户明明关的很紧,我却打了个寒颤,而不远处则传来凤蝶和孔雀气急败坏的争吵——

她竟然叫四个头牌舞伎跳舞给我看!这是何用意?我错愕地看着曼仙师傅,毕竟那位“嫣红”少女此时的眼睛已经凶光毕露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合德轻启檀口,幽柔婉转的声音宛若空谷啼莺,我身子一旋,加快了动作,整个人如蹁跹飞舞的蝴蝶,盘在发髻上的丝带也跟着一起旋动,在玉石屏风上晃动着碧水般潋滟的光芒。

“呵,这位娘子真是人美脾气大。”家丁耸耸肩,显然不把合德的话当一回事,反而对着同伴笑道:“咱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不灵光了,隔壁多了两个天仙居然一点不知道。”

“姐姐,我们去长安吧!我想看看都城的繁华。”

“不要,我才不要和姐姐分开。”合德固执地摇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和姐姐嫁给同一个男子,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们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暖风吹来了一阵清冷的琴音,如溪水潺潺、珠玉落盘,风的无情、花的飘零、月的幽怨……种种情愫都从指间倾泻而出,诉不尽的千情万怨。众人纷纷驻足,赞琴音绕梁三日,却不知琴弦如情丝,缠在心间,稍一动念,便是丝丝缕缕的疼。

没想到爹爹刚走,就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仆妇:“两位姑娘,郡主有请。”

姑母的回答像一把利刃刺到我心里,我一辈子都如受诅咒般铭记。她说:“表兄,这两个苦命的孩子,除了美貌还有什么?我怎能不尽心栽培她们。”

“够了!别说孩子。”爹爹强压下怒气。

忽然,一阵疾风袭来,吹落了她的面纱,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我吓得跌坐在地,天色渐暗,那伤痕累累的脸庞在我惊惧的目光中愈发可怖,宛若厉鬼索命。我连呼救都发不出,只得假装晕厥,企图逃过一劫。

“皇上,万不可听她的,待妖女出世,天下定将大乱。”颜垚使了个眼色,示意南宫逸辰赶紧用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