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教授叹道:“唉,有什么可说的,说起来惭愧啊,不过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我和老陈我们俩,被发到云南接受改造,老陈比我大个十几岁,对我很照顾。我那时候出了点作风问题,和当地的一个寡妇相好了,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在当时影响有多坏。”

缸口是封着的,盖子是个尖顶,十分厚重,边上另有六道插栓扣死,想打开缸盖,只要拆掉这六道插栓就可以。

我和shirley杨,外加民兵排长带着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带着四条步枪,点了三支火把,这人多又有枪,加上以两百块钱的劳务费为目标,众人胆气便壮了,跟着我向地道深处走去。

于是我紧握住民兵排长的手,对他说道:“连长同志,原来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是你啊!此等作为,非是等闲之辈,能和你握手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我偷眼一看shirley杨走在了后边,便悄声告诉二小:“什么好看不好看?你这小屁孩儿,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她是我老婆,脾气不好,除了我谁都不让看,你最好别惹她。”

shirley杨见我在走神,以为我心中对找雮尘珠有所顾虑,便问我道:“怎么?你害怕了?我只想等有了线索之后,请你把我带到地方,进去倒斗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三人双脚刚一离地,身后的两团黑雾就已经在下面合拢在了一起,托马斯神父吓得闭起了眼睛,想念一句上帝保佑,但是牙齿打颤,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拼了命地把双腿抬高,避开下面的黑色鬼雾,心中只想要是这绳索在半路不断,绝对是上帝的神迹。

了尘长老手持佛珠说道:“洋和尚的手段倒也了得,原来这邪雾惧怕法器,看来大破之刻已过,歪魔邪道安能奈我何,且看老衲来收它。”说完把手中的佛珠串绳扯断,将佛珠劈头盖脸地砸向黑雾。

身后就是墓室的石壁,鹧鸪哨等三人后背贴墙壁,任你有多大的本领,在这里也无路可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浓烟慢慢迫了过来。

了尘长老举起马灯,看了看那面画有翁仲的石墙,点头道:“墙上有横九纵七的门钉,确是座墓门……”了尘长老话音未落,只见那石门上的金甲翁仲闪了两闪,就此消失。

鹧鸪哨忽然想起那个美国神父还戳在一旁,那托马斯神父虽然不像坏人,但是自己和了尘长老下去干活,上面留个洋人,是不太稳妥的,他要万一有什么歹意,却也麻烦,倒不如把这厮也带下去,他若乖乖听话也就罢了,否则就让这洋人去滚这藏宝洞中的机关。

鹧鸪哨听了几句,只听那些人十句话有三句是在说黑水城,那美国神父不知道这些人是想去挖文物,把自己在黑水城所见所闻,事无大小,都说了出来。说那里的佛塔半截埋在地下,里面有大批的佛像,个个镶金嵌银,造型精美,还有些佛像是用象牙和古玉雕刻的,美轮美奂,那种神奇的工艺,简直只有上帝的双手才可以制作出来。

鹧鸪哨对了尘长老极为尊敬,但是觉得了尘长老出家以后变得有些婆婆妈妈,弄死只猫也值得这么小题大做,鹧鸪哨对此颇不以为然:“想某平生杀人如麻,踢死个把碍事的野猫又算得什么。”但是也不好出言反驳,只好捺下性子来,听了尘长老大讲因果。

为了分散野猫的注意力,鹧鸪哨又轻轻地学了两声鸟叫,野猫可能有几天没吃饭了,听见鸟叫,便食指大动,终于发现,那鸟叫声,是从旁边这个家伙的眼睛下边发出来的,这个人脸上还蒙了块布,这黑布下面定有古怪,说不定藏着只小麻雀。

“搬山道人”与“摸金校尉”有很大的不同,从称谓上便可以看出来,“搬山”采取的是喇叭式盗墓,是一种主要利用外力破坏的手段;而“摸金”则更注重技术和经验。

忽然鼻子一凉,像是被人捏住了,我从梦中醒了过来,见一个似乎是很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面前。那人正用手指捏着我的鼻子,我一睁眼刚好和她的目光对上,我本来梦见一只可怕的巨大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突然见到一个人在看自己,吓了一跳,差点从凉椅上翻下来。

古时仓颉造字,文字的出现,结束了人类结绳记事的蛮荒历史。文字中蕴藏了大量信息,包罗着大自然中万物的奥秘,传到今日共有平上去入四种读音。

记得前两天刚到古蓝,我们在黄河中遇险,全身湿透了,到了招待所便一起去洗热水澡,那时候……好像还没发现谁身上有这么个奇怪的红印,那也就是说是这一两天刚出现的,会不会是在这龙岭古墓中感染了某种病毒?但是为什么大金牙身上没有出现?是不是大金牙对这种病毒有免疫力?

由于受了过度的惊吓,好久没说话的大金牙,这时忽然激动地说:“胡爷,咱们这回可真发了啊,你看这不是那闻香玉吗?”

大金牙连惊带吓,又被山石撞了若干下,怔怔地盯着火堆发愣,被胖子推了两推,才回过神来说道:“啊,胖爷,胡爷,想不到咱们兄弟三人,又在……阴世相会了,这……这地方是哪?现在已经过了奈何桥了吗?”

黑腄蚃的腿部最是敏感,结网捕捉猎物,如果有动物撞到网上,全凭蜘蛛脚去感应动静,这刀虽然没把人面蜘蛛黑腄蚃的腿割断,却使它疼得向后一缩。

我们只有三人,照明设备匮乏,想在这么大的地方要找只活蹦乱跳的大鹅,虽不能说是大海捞针,却也差不多了。

这个方案的前提条件是石阶不能太长,如果只有二十三阶,而我们在保持互相目视距离的情况下,又能超出这二十三阶台阶的长度,那就有机会走回台阶下的冥殿了。

大金牙说:“听胡爷一提这事,我觉得真是有这种可能。以前我们家有个亲戚从湖南来北京丰台办事,在丰台住在一个招待所,当时他开的房间号是303。那天太晚了,晚上十二点多钟,他困得都快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就奔三楼了,上了楼梯一看迎面就是303,一看门还没关,也没多想,推门就进去了,一看桌上还有杯热水,拿起来喝了两口,倒在床上就睡,第二天早上,被人叫醒了,发现自己正睡在三楼的楼梯上。”

大金牙插口说道:“技术、经验与力量,咱们都不缺,但是就缺少头脑。”

我虽然做了一段时间古玩生意,但都是捣腾些明清时期的玩意儿,对唐代之前的东西接触的还不是很多,从未见过殷商西周时期的东西。

今天是机缘巧合,碰上了一个现成的盗洞,才得以进入这大墓之中,事前万万没想到冥殿里是空的,而且我们进来的盗洞还被莫名其妙地封死了,到前殿去看看只不过是想找点线索,想办法出去。

我耳中听到滴水声,急忙爬到前边,见胖子已经钻出盗洞,我也跟着钻了出去,用狼眼一扫,见落脚处是大堆的碎土,可能是前人挖两侧盗洞的时候打出来的土。

我说不然,这里虽然有溶洞地貌,而且分布很广,规模不小,但是从咱们打探到的情报来分析,可以作出这样的判断:当地人管这里叫作龙岭也好,盘蛇坡也好,地名并不重要,只不过都是形容这里地形复杂。

大金牙和胖子听了我的分析,都表示认同,外地人在山沟里盖庙确实比盖房子更容易伪装。

老夫妇说你们想去鱼骨庙没什么,但是千万别往盘蛇坡深处走,连本村土生土长的都容易迷路,何况你们三个外来的。

最头疼的是没带防毒面具,只有几副简易的防毒口罩。这古蓝小城可不容易找防毒面具,以前的摸金校尉们代代相传古老的办法避免空气中毒,首先是放鸟笼子

老刘头说:“可不是吗,不过那时候谁都没那胆子,怕龙王爷降罪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水灾。”

于是又坐长途汽车,跟司机说要过黄河去古蓝县,车在半路出了故障,耽搁了四五个小时,又开了一段,司机把车停到黄河边一个地方,告诉我们:“要去古蓝就要先渡河,前边的渡口还很远,现在天已经快黑了,等到了渡口也没船了。今年水大,这片河道比较窄,原本是个小渡口,你们要想过河可以在这碰碰运气,看看还有没有船,运气好就可以在天黑之前过河住店睡觉了。”

可能我这辈子不是做买卖的命,眼光不准,收的时候把不值钱的东西当宝贝收来了,收来了值钱点的东西又当普通的物件给卖了,一直也没怎么赚着钱,反而还赔了不少。

但是想起孙教授告诉我们的

一些信息,献王行事诡秘,崇敬邪神,又会异术,料来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铺掌柜的用人尸养鱼,以求延年益寿,这法门便是从几千年前献王那里传下来的,由此可见当年献王行事之阴邪凶恶,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shirley杨想从侧面多了解一些献王墓的情况,对瞎子约略讲了一些我们在棺材铺下发现漏缸装人尸养鱼的事,并把孙教授的推断说了,说很可能是从云南献王那里遗留下来的古老邪术。

瞎子听罢冷哼一声,捻着山羊胡子说道:“那孙教授是个什么东西,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把秀才们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个。那厮知道个什么,不知者本不为过,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误人子弟。”

我问瞎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孙教授说的不对吗?”

瞎子说道:“据老夫所知,献王的邪术得自于南方夷地,最早发源于现在的缅甸,是最古老的痋1术。痋术与蛊毒、降头并列为滇南三大邪法。现在痋术失传已久,蛊毒降头等在云南山区、南洋泰国寮国(即老挝)等地,仍有人会用,不过早已式微,只余下些小门小法。”

我对瞎子问道:“依你这样讲,原来棺材铺老掌柜用铁链吊住铁缸,在里面用死尸把鱼喂大,是痋术的一种?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瞎子笑道:“老夫现在都快成你的顾问了,也罢,索性一并告诉尔等知道。当年老夫与六个同行,到云南深山里去倒斗,为了安全起见,事先多方走访,从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地了解了一些。你们所讲的怪缸,的确是痋术的一种,将活人淹死在缸中,这个务必是要活人,进水前死了便没有用了,缸上的花纹叫作戡魂符,传说可以让人死后,灵魂留在血肉中,不得解脱,端的是狠毒无比。水中的小鱼从缸体孔洞中游进去,吃被水泡烂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鱼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干干净净一架白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鱼儿,长得飞快,十几天就可以长到三尺,用这种鱼吊汤,滋味鲜美无比,天下再没有比这种鱼汤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吃饭,越听觉得越是恶心,只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对瞎子说:“这鲜鱼汤味道如此超群绝伦,你肯定是亲口喝过的,否则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没那个福分,喝了那神仙汤,哪里还活得过三日。缸中的鱼养成之后,就已经不是鱼了,而叫痋,这痋就是把冤死的亡灵作为毒药,杀人于无形之中,喝了鱼汤被害死的人,全身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临死时面孔甚至还保持着一丝笑容,像是正在回味鲜鱼汤的美味。”

shirley杨也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原来棺材铺的传说都着落在这邪术之上,那位黑心掌柜有了这害人的阴毒伎俩,只要棺材卖不出去了,便用痋术害人性命。想必会这套邪术的献王也不是什么善类。”

瞎子说道:“这棺材铺掌柜一介村夫,虽然会这套痋术,他的手段只是皮毛而已,又怎么能够与献王相提并论。所以老夫劝你二人尽早打消了去云南倒斗的念头,老夫就是前车之鉴,尔等不可不查。”

shirley杨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耸听,继续追问瞎子:“能否给我们讲一讲,当年你去云南找献王墓的经过,如果你的话有价值,我可以考虑让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闻言立刻正色道:“老夫岂是贪图明器之人!不过也难得尔等有此孝心,老夫自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说起当年的恨事,唉,那当真是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