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胤说得头头是道,没错,假如按常理来推断,赫连尹是应该站在韩洛宵那边的,可她见不得以多欺少,况且任夏瑾本来就没有杀伤力,她只是个可怜之人。

赫连胤身子一僵,扭过头,瞳孔冰冷,“你他妈故意耍我是不是刚才辰希还在说要怎么整治她给阿宵报仇,她害得阿宵无缘无故被请家长,还写了保证书,你却让我救了她,你知道你现在让我做的是什么事情吗”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已经摸清了赫连胤和江辰希的性格,两人虽然不是好管教的学生,但也不至于顽皮,不会打扰其他同学,也不会欺负同学,所以在班中的人缘甚好。

活着是没有意义的

直到那个冬日,雾气拢起淡淡的朦胧,她被一个胖同学堵在过道上,那胖同学正在跟韩洛宵几人说话,口若悬河的,完全没有意识到任夏瑾的存在。

赫连尹身子一怔。

她担忧地凝望他,脑袋距离很近很近。

赫连胤被这句哥哥轰得脑袋一疼,仿佛耳边打了个炸雷,所有的意识被炸成碎片,混乱的浮在空中。

火药味顿时四溢。

但三人成绩都不错,皆是靠成绩免费上重点中学的,也就是传说中的贫困优等生,但是外形嘛,在帅哥美女如云的私立学校里,就显得有些弱势群体了。

“基本都能掌握了。”她的笑容明净。

“谢谢妈妈。”她的声音哽咽。

“给。”他把水递到赫连尹面前。

“那当然了,我拿了名次她也有好处的。”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漂亮的眼珠明净明净的,似在安抚他狂躁的情绪。

“我在问你一次,你家里的电话是多少”恐龙冷声追问。

“废话,你刚才没听到老师说啊,老师都不认识她。”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冷不防赫连胤道:“你们三要真是我兄弟,在学校就装不认识她,省得多生事端。”

“阿胤,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做男人的要懂得怜香惜玉,说话别这么无情嘛,这妞看起来挺安静的,没什么杀伤力,你别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嘛。”

长发衬得她的气质深沉如海,而短发则衬得她英气凛凛,两颗冷寂的瞳孔恍如是透明的,肌肤也恍如是透明的,站在暮色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赫连尹没说话,头微微垂着,瞳孔因为屈辱而微微缩小,几近变得透明。

这个人很令人讨厌。

鼻尖似有陌生的清香。

1996年,网络还没有兴起,外资光耀全国,国资大量流失。那时候,诗人已经死去,富豪闪亮登场,人心浮动的港岛进入大潮流时代,大街小巷都换上了颜色鲜亮的奇装异服,除了40年代那辈老奶奶,基本没人穿这么古朴的衣服了。

赫连尹愣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少年点头,“我听到了。”

赫连尹没有说话。

或许是离得很近很近。

或许是她紧紧抿住的嘴角。

在他印象里总是冷漠得不可接近的赫连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她的神情仍然是平淡的,想要避开他探照灯一样的眼神,却错过了他伸向自己衣襟的手。

领口的衣襟被掀开,赫连尹本能地隔开他的手掌,谨慎看他,“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行。”少女坚持,紧紧按着自己的领口。

“手放开”

“不行。”

“你放不放”

赫连尹没说话。

“我只是看看。”这次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命令,专横,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赫连尹沉默片刻,紧皱的眉宇终于妥协,没有阻止他,任他将自己的衣服拉下一些。

如愿以偿地看到一条狰狞的缝犀从心脏处沿向白色的背心里,他的嗓子又涩又疼,低哑道:“这条缝线有多长”

“十五厘米。”

十五厘米,也就是从胸腔处一直蔓延到肚脐眼的位置,赫连胤怔怔地看着那条缝犀心头像被压了巨石般窒息,嗓子抽紧得他说不出话,这一刻,他只想离开,扔下手中的三明治,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人看见他红着的眼眶。

赫连胤走后,就只有赫连尹一个人照顾任夏瑾了,她不知道赫连胤为什么突然走了,慢慢装了热水,又慢慢走回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