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唐!溶月墨眸微狭,若不是理智提醒自己不能乱来,自己早就同前世一样一鞭子抽出条路来了。

定远侯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溶月抱了下来。

“高公公,出什么事了?”听说军情有异,定远侯立马警觉了起来。

“没……没……”沈滢玉嗫嚅着坐下,暗中瞪了溶月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闲王为何而来,沈慕泽不知道,三老爷沈司南这一辈人却是知道的,自然,不会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

定远侯点点头,“在你祖母那边清点东西,晚上我们过去荣喜堂吃饭,到时候她再一起回来。”又奇道,“听说你在寿宴上大展风采,给你祖母送了个抹额?爹爹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刺绣啊?”

沈慕辰冷哼一声,似是不信,刚要出声,溶月偷偷捏了捏他的手。他诧异望去,见她挤眉弄眼给他使了个眼色,不禁失笑,便不再出声,倒看看溶月准备怎么处理。

“小傻瓜。”沈慕辰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萧梓琰脸上笑意僵住,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这个沈溶月,怎么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居然轻易地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戏演到一半,就算硬着头皮也得演下去,只得讪笑道,“郡主想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溶月淡淡开口道,明明才十二岁的年纪,形容尚小,身量不足,却散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冽气质来。

沈滢玉扭扭捏捏地拿出方才母亲偷偷塞给她的红色锦盒,心虚道,“祖母,这是玉儿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根百年老参。

溶月准备东西了吗?有侯夫人在,自然会为她准备好。

厅中开了几席,大家都依着品阶或丈夫的官职坐下,最右一席,空出个上位来留给老夫人,作陪的都是沈府各房夫人姑娘们。只是刚坐下,老夫人便从前头过来了,众人又少不得起来行礼拜见,一通忙乱过后,方才真正坐席。各人身边伺候的丫鬟,自有人领了去旁边吃饭去了。

溶月微微一笑,“二姐姐有心了。”

大家闻声看了过来。

他以前也远远见过几次沈溶月,怎么没觉得有今日这般好看?全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虽然年纪小,却足以看出长大后倾国倾城的容貌来,沈滢玉与她一比,就立马显得俗气了。

突然,她脚步一顿,面色沉了下来。

云苓正高兴地抹着泪,听到她的话,愣了愣,迟疑道,“启圣三十六年啊,郡主,您没事吧?”

她朝着行刑处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面色苍白,哑着嗓子道,“玉竹,走吧。”

他嘴角噙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从窗外收回,望向对面之人。

对面坐着的,竟是方才露过一面的泠徽姑娘。她换了一身立领白底绣秋海棠湖绸襦裙,与方才相比,显得保守许多。

泠徽直身端坐,望着对面的男子一脸恭敬,“主子,已按您的吩咐做了。”此时她已摘了面纱,面纱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眼角一颗泪痣,愈发显得韵致楚楚。

“好。”男子声音清淙,含了一丝慵懒,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面庞,并未做半分停留。

泠徽眸色暗了暗,伸手取过几上的冻玉白釉青花茶具,衣袖微挽,安静地烹起茶来。三沸过后,幽绿的茶水缓缓注入釉色小盏,淡雅茶香溢满整间屋舍。

她将茶盏小心置于男子面前,柔声道,“主子请用茶。”那纤长手指在碧色小盏的衬托下显出凝脂般的莹润皓白。

男子目光却并无半分落在那素手上,只端过茶盏,细品一口,闭了眼,眉宇间倦色微起。

这是叫自己退下了。

泠徽咬了咬娇艳的樱唇,略一踟蹰,还是轻声问了出来,“主子为何让我将玉牌交与那姑娘?”

男子缓缓睁眼看向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叩击着桌面,“泠徽,你逾矩了。”他的眸光如常,语气依旧淡而轻,可泠徽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忙行礼认错,“泠徽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男子复又闭上眼,挥一挥手,面上已是意兴阑珊。

泠徽轻轻起身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再回望窗边的男子一眼,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

大齐上元节这天素有花灯会的习俗。到了这天晚上,邺京城中就会张灯结彩,挂上花灯,燃放烟花。满城的火树银花,热闹一整晚方才作罢。

这样的盛会,是贫苦人家的热闹之日,自然也是各府少爷小姐们的出游好时机。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里出门的机会不多,到了上元节这日晚上,必然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逛花灯会。

沈府也不例外。

一大早府里就熙攘起来,下人们忙着做元宵,挂彩灯,贴字谜,姑娘们则忙着挑选晚上穿的漂亮衣裳。

时辰尚早,沈府玉茗院里便传来沈滢玉兴致勃勃的声音。

“宝笙,我这身怎么样?”她手中拿了一件亮橘色色金彩绣绫裙,在身上左右比划着。

“好看。”宝笙略一迟疑,点点头。

“这件呢?”沈滢玉没错过她那一瞬间的停顿,白她一眼,又拿过一件蜜合色滚银边如意纹挑线裙问道,眉眼中带着灼灼亮色。

“嗯,也好看。”这回宝笙可不敢再迟疑了,忙不迭道。

“你怎么什么都好看?!”沈滢玉有些恼,随手将衣服扔在床上,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宝笙赔了笑小心翼翼道,“姑娘天生丽质,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沈滢玉撇撇嘴瞪她一眼,回眼见到端着水盆进来的宝琴。

“宝琴你说说,我今晚穿哪件衣裳好?”

宝琴将水盆放下,宝笙便自觉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帕子。

宝琴得了空,想了一想,道,“奴婢觉得姑娘前几日新做的那件浅碧色海棠镧边综裙就很好,外头再罩上件白狐毛边掐腰卷云纹缎面袄。姑娘的衣裳一向明艳,花灯会上本就五光十色,姑娘不如试试这种素淡的,倒显得雅致柔美。”奴婢瞧着七姑娘平日里这样穿,颇为好看。当然,这句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沈滢玉闻言想了想,面上带上几分笑意,“不错不错,还是你有用。”

宝笙绞着帕子的手一颤,只装作没听见,仍旧带了笑将帕子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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