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娘和阿芜的。”沈慕辰郑重点头道。

高公公一袭暗红内侍锦袍,满脸带笑,眯着的双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世故。他进了门,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打着哈哈道,“老夫人身体可还康健?昨日老夫人寿辰,皇上还问起了呢。”

“祖母,您看看可还满意?”她站起来上前几步,笑吟吟问道。

“这话可说得有些过了。”老夫人嘴上笑着谦虚,可谁都能看出来她对沈慕杰这话很是受用。

定远侯自然是又欣慰又高兴地应下。又聊了会,侯爷和沈慕辰便先各自回房了。

“这是你院子里的人?”沈慕辰看着李嬷嬷,有些不郁。见溶月点头,他沉声道,“你院里的人该教教规矩了,主子说话居然在门外偷听?”

溶月这才意识到哥哥身边还站了个人,这一瞧,就有些愣住了。

溶月盯着他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前世她最喜欢看他温柔地对着自己笑的样子,现在看着只觉无比刺眼。

心中腹诽,这个沈溶月,认得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却不认得自己?!

这抹额她自然会补,还会当着老夫人沈滢玉沈汐云的面补,让她们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她迎上沈汐云的目光,微微一笑,并不慌乱,同样让人唤了玉竹过来。

只是这儿人多眼杂,自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她冲侯夫人撒娇一笑,在她耳边悄声道,“娘,大家伙儿都看着呢,阿芜已经没事了,回去再同您说。”

溶月适时地咳了咳,嗓音中带上一丝嘶哑,“谢二姐姐惦记,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恨不得把沈汐云脸上那副伪善的面具扒拉下来才痛快。

炕上两边各设一张填漆雕花乌木炕几,上面放着各色点心茶水等物,用的是成套的定窑青花器皿,一水儿清爽的花样。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搭着银红撒花椅搭,沈滢玉坐了一张去,低头看着地面,心事重重的样子。四下望去,唯独不见沈汐云。

萧梓琛眼珠一转,挂上一抹轻佻的笑容,拦在她的面前,“郡主这是要去荣喜堂给老夫人贺寿?正好本宫也要去,一起吧?”

她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肺部一阵凉意,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她,沈溶月,是真真正正重生了!

她犹有些不信,颤抖着吩咐道,“帮我把铜镜拿来。”

雨越下越猛,围观群众作鸟兽状散去。

那泠徽姑娘莞尔一笑,伸手从旁边丫鬟拿着的托盘中取出大红绣球来。她一双美目扫过底下沸腾的人群,并不着急抛下。

“泠徽姑娘,看这里看这里。”耳畔有人急切大呼。溶月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冷眼望去,那人一脸急不可耐,看着眼熟,似乎就是窦樾。

泠徽姑娘将手中的绣球把玩了一会,见人群渐渐开始失控了,这才双手一扬,将绣球抛下。

人群顿时疯了一般争抢起来,虽然有沈慕辰护着,溶月还是被人踩了好几脚,身上也汗湿一大片,里衣粘稠地贴在身上,十分不适。

突然,眼前的人又多了起来,她心道不好,抬眼一瞧,果然见那绣球被人拍来拍去,竟直直朝她飞来。无数双手在她眼前晃动,沈慕辰也被人挤得冲散开去。

她无法,只得双手护住头部,双眼一闭,暗中祈祷快来个人将那球抢去。

这时,只觉身后一沉,紧接着人群霎时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诡异。溶月狐疑地拿开双手,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人群似又开始骚动起来。

突然,楼上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她抬目一看,楼上已没了泠徽姑娘的身影,只余悠悠薄纱在风中微微摆动。

紧接着,一队身着灰衣的护卫从漱玉坊中快步而出,步伐整齐一致,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从人群中劈开一条路来,将溶月围到了中间,同时似一道铜墙铁壁一般挡住了四周推搡的人群。

溶月眉眼一沉,这唱的是哪一出?

等护卫站定,楼中又走出一位管事妈妈模样的妇人,笑着行到溶月跟前。她穿着得体,打扮得清爽妥帖,并不同一般楚馆乐坊妈妈那般浮夸谄媚。

趁着这会功夫,沈慕辰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将溶月护在身后,打量了一圈,目光沉沉似有不郁,问那妇人,“这是想干什么?”

那妇人一愣,上下看了看沈慕辰,这才笑着开口,“这位公子,我是这漱玉坊的秦妈妈,不知公子与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沈慕辰冷冷看她一眼,“这是舍妹,你们这架势是何意思?”

秦妈妈依旧带了笑,“公子别误会,恭喜令妹被选为泠徽姑娘的入幕之宾。这么多次了,还是头一次选出来位小姐。”

溶月蹙了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并没有拿到绣球啊?

似乎看穿她的疑惑,秦妈妈变戏法般从她身后掏出了那个绣球。

竟是掉入了她的雪帽中!溶月恍然大悟。

沈慕辰依旧冷了脸,“真是荒唐!我们并不想做什么泠徽姑娘的入幕之宾。”

话音刚落,人群一阵沸腾。

“他不稀罕我们稀罕!”

“就是就是!”

这时,慕容彬和窦樾也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嘴里叫着“沈公子。”

见沈慕辰望来,窦樾忙不迭道,“沈公子,令妹若不需要,便让给我吧,我自当重谢。”

慕容彬忙抢过话头,“沈公子,方才我可是看得清楚,窦樾可是推了令妹好几下的,你真要让给他?”

溶月不理他们,扯了扯沈慕辰衣袖,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对着秦妈妈微微点头,“这位妈妈,我和哥哥只是恰好路过此地,并无抢绣球之意。还请妈妈同泠徽姑娘商议商议,看可否再抛一次,将这机会让给真正想要的人。”

秦妈妈愣了愣,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她对着溶月行了一礼,“烦请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先去问问泠徽姑娘的意思。”

见溶月颔首,她便拿了绣球急急进了楼内。

------题外话------

阿芜姑娘走在路上也能被绣球砸中啊~可惜她是个女孩纸。&!--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