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知道我申请调动的事儿,非常高兴,我说还想留学,他痛快的帮我联系,目前有三个方向:英国、美国、俄罗斯。

我惊魂不定,觉得全身的肌都在跳,心扑通扑通的急促撞击着膛,一时安定不下来,吓得不轻。

急诊楼门口停着几辆警车,进了门也有几位警察聚在一边。我直盯盯的看着他们身后的那扇门,游魂般的走了过去,直觉告诉我:阿敏一定在那里!

可是耳畔、心底不停回荡着的却是他的那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们完了!”

“这么在意我的意见?可是这是你的人生,我又怎么好替你做主。”他这话有情绪,但是却很在理,我垂下头,哑口无言。

他的态度与其都不善,我停下了准备给他倒水的脚步,静静的坐回沙发,其实他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异样。

“今天一早跟我说安子欣要结婚,这会儿又说章恺要结婚,是不是想提醒我,咱们该结婚了?亲爱的,我很开心你能想到这一点。”他调侃的语调很是可爱。

当我的歌声渐歇,琴音滑落的时候,却没有掌声响起。撇撇嘴,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以前弹起吉他唱起歌的时候,从来都是掌声雷动。

“先生,女朋友真漂亮!”导购小姐对贺佳说。

阿敏皱着眉看看我,问:“是不是跟贺佳闹别扭了?为了昨天的事儿?”

我试探着向他微笑:“听说你今天不高兴?”

一片欢笑声。太好了!好久没聚这么齐了!

他一晒:“你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买这么多碟,看的完吗?”他看了看我的大包小包。

他的手还停在我的发间,所以我几乎是被他搂着的。

他的沉默让我有些压力,但是心中坦荡,我无所谓的迎着他的目光,镇定得有些倔强。

果然,我在宿舍看到了正在搬最后一个箱子的周洲和楠楠,他们的速度真快。越过他俩的身影,我看到了空空的床板和一地的凌乱。

他闷笑着:“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别那么多闲心!练琴!”我用琴弓敲赵阳的胳膊。

迎面碰上了周洲,他来看彩排。

“周老师,出去玩了?才回来呀。”门房的阿姨大声和我打着招呼。我笑着点头算是回答。她以为这几天我不在是外出玩儿去了。

“你是嫌我在你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吗?”

拨通了安子的电话:“安子吗?你怎么样了?”

男人!这就是男人:他们风流快活,种下祸,然后就拍拍屁股若无其事的走人,留下女人来独自承受苦果。

“我们也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能不能你不叫我贺先生,我也不叫你周老师?”

随着赵阳和炎炎的欢呼声,贺佳发动了车子。

我扭头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你刚开始学琴的时候还不一定比她强呢?”

看孩子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的多!我和张老师领着这位年纪不大却无比活跃的千金小姐着实有些伤神。

他说不下去了,我的眼中不禁有些发潮: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候,每每回想总是不免唏嘘。也正是在那段日子里,阿敏、周洲和魏然,当然还有李威,他们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成就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他们轮流帮我给妈妈做饭、洗衣,帮我张贴卖房子的广告、陪我去给有意买房的人看房子、谈价钱,有时累得不行了他们还轮流替我陪过床。等到连卖房子的钱都花光了,学费都成问题时,我才接受了魏然借给我的钱,可是却用不着了,因为母亲也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我伤心无望的日子里,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几个孩子也不把我当老师。”我笑答。

“怎么,说的不对吗?”阿敏用眼角扫了我一眼,端起酒杯敬贺佳,不再理我。

炎炎把手伸展递到我面前,白皙而纤长,怪不得家人让她学钢琴,人们一看到这样的手型就会赞叹:多美丽的手呀,应该去弹钢琴。可是她的尾指有些短,并不适合拉小提琴。

掉转身靠着窗户,继续看着篮球场:“分手了。”语气镇定,应该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给自己打了九分。

这时响起了一首节奏很强的舞曲,鼓点强烈,带着街舞的风格,有人拉我,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跟着下了舞池。

很久没有这么尽兴了,舞伴很,我配合着他的步伐,微醺状态,变换着脚步,舞尽花样,酣畅淋漓。我的舞跳得很,在学校时就是有名的“舞林高手”,因为有魏然的□。

走回座位的路上,就有一片喝彩声迎接我,我得意的吃吃笑。半路上有人拽我的胳膊,试图甩开,但是没成功,一个酒醉的人能有多大力气?

转过身,背着灯光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可是轮廓好熟悉,我开始笑,感觉全世界都在晃动,对面的人也在晃。

“你喝多了!”对方有些不满的口吻。

我嘻嘻的笑着,费力的抬起双手扶在他脸庞的两侧:“你别晃,别晃,让我看看,你是谁”

“我是谁?”他轻轻的扶住我,帮我稳住身体,问。这样的温柔也像他。

“你、像、像一个人”我开心的笑,连见到像他的人都开心。

“谁?”那张温润的脸的主人问我。

“贺佳”说完,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能醉倒是一件幸事,可以安睡整晚。

这是我最后的记忆

半夜醒来时我和贺佳相依相偎,黑暗中他默默的看着我,不发一言,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黑漆漆的眼深不见底,手帮我把脸上的发丝捡起,掠在耳畔。

我做梦呢!朦胧间我他的脸,好温暖,向他笑笑,阖上眼,继续睡。

清晨才知道,这不是梦,我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公寓:贺佳清清楚楚,实实在在的坐在床边,看着我吃惊的表情,微微笑:“醒了?还难受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口吃的问,头痛欲裂。

“不是说好了你决赛时来给你加油助威吗?可惜没赶上比赛,不过赶上你们狂欢了,玩儿得尽兴吗?”

尴尬的爬起身,身上穿着睡衣,不用问,肯定是他帮我换的。我躲进洗漱间,磨蹭着,不敢出去,听见他打开电视,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电视里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