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这是唯心主义观点还是唯物主义观点,萧葵不记得了。她扶着晕沉沉的脑袋,房间很黑,不知道是几更了。萧葵索着下床,脑子有些发昏,一时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借着窗户透过来的一点星光,萧葵扶住床头的一张桌子,没想到这时候身体不利索,手滑了,桌子上的茶碗被她推倒在地上,碎了一地。看着地面上碎瓷片中间的水渍,萧葵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想要记起来却又记不起来。

克善新月身边各自带了一个伺候的人,瑞德跟着克善在里混得脸熟了,去里的事少不了他,新月带了萧葵。按照新月的意思,她更属意乌珠或者来夏,但克善另有考虑,太后明显是喜欢萧葵的,看到他们备不住提上一句,里的阿哥对这个忠心护主的丫头也很是好奇,萧葵那次进后,二阿哥和三阿哥在他面前提过萧葵。里一起读书的自然不只是阿哥,顺治的孩子长大到能去读书的只有二阿哥一个,更多的是各个府上的皇孙皇侄。

洛琳从来没见过雁姬这番怒容,被吓坏了。

然后——

“这是福禄的本分,爷抬爱让奴才帮衬那图苏总管,奴才总要领些事。两位姑姑,这边请。”

萧葵没有资格走进这座殿里,松开了扶着新月的手,克善接过去,搀着新月往里面走,看起来姐友弟恭,一团和气。萧葵站到殿门侧,垂手侍立。

“不不不!”新月脸上充满了惶恐,拦住洛琳,“你别去。”雁姬不会原谅她,洛琳去求她只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举着蜡烛的侍女们退下去,又看到两列丫头,手举托盘,里面全是佳肴美点,从竹园门口方向鱼贯而入。

绢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丢下手里的药膏,整整衣衫走到门口,拦住了要进屋的新月,“格格请留步。”

萧葵把新月扶到上位坐下,“今儿格格生日,所有的人都去领十两银子,大伙儿都沾沾格格的喜气。”

雁姬的心猛地被针尖刺了一下,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和努达海结缡二十年了,以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丈夫,现在却发现那个男人对来来说是如此的陌生。新月和努达海……不、不……那个新月格格的年龄比洛琳还要小,自己心中不能先入为主,她听到他们说的话,说不定误解了。

事实证明,某些剧情有不可逆转性。

萧葵把衣服穿好,给自己和砚儿找了件斗篷,虽然已经初夏,夜里还是很冷的。她的格格……萧葵在心里哼了一声,怕是下午听到努达海被罚跪祠堂的消息……唉,她都有了防备了,没想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儿。想到此处,萧葵的眼神冷了。

“咦?”绢舒不解。

“约摸五更了,格格。今天是第一天,将军府的女眷必会来请安。”新月从床上坐起身,萧葵服侍她穿好旗装,跪着服侍她穿了花盆底。砚儿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盆上搭着毛巾,跪在新月面前,“请格格净面。”

不得不说,雁姬挑拣的这两个丫头,不仅模样俊,说话做事更是周全体贴。砚儿浑身透着机灵,这个墨香却是稳重大气。两人看到绢舒,急忙站起身,七纨和绢舒是惯熟的,笑着称了一声姐姐,对里屋奴了奴嘴,“爷歇下了?”

看到哥哥吃亏,跑远的洛琳丢下甘珠跑回来,对莽古泰又捶又打,不过姑娘家花拳绣腿的,莽古泰只当是搔痒了。正当院子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努达海从后院跑过来,看到地上扭打的一群人,惊叫起来,“骥远,洛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莽古泰,快住手!”

“给格格请安,给将军请安。”

看着草丛里的两个人,那图苏一脚踢上去。那个侍卫正要叫骂,看见是他,急忙松开抱着的女人,脸色掩饰不住慌张。那图苏脸色不好看,“狗东西,想要女人去窑子里找一个,你虫上脑,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那图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侍卫不敢应声。他看着旁边抱着衣服的女人,皱眉,“还不快滚!”女人慌张地走了。

“把衣服穿好。”那图苏说,“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侍卫小声辩解,是女人自动贴上来。那图苏恨铁不成钢,“那女人如果没有企图,会白贴身子?你知道这件差事的干系……”侍卫仔细一想混身冒汗,噗通给他跪下来。那图苏踢了他一脚,“起来。”男人好色,他知道,对于倒贴上来的女人很少有无动于衷的,但是为了女人掉了脑袋,毁了前程,尤其是不值得的女人,那就是蠢了。

那图苏压下这件事,那个侍卫感激不尽,在剩下的时间流苏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马车进了京城,从端亲王府后门悄悄进了王府。那图苏去主院汇报,克善去里读书还没有回来。他虽是王府的总管,但这是内宅的事,不在他的权限内。

克善身边的大丫头脸上有些为难,他知道这个姑娘叫绢舒,十五六岁的丫头在他原来的时空还是孩子,在这里就要主持一家子的事,封建社会真不人道。丫头拿不定主意,让他坐着,起身出去。他想应该是找什么人商量去了。

绢舒确实找人商量去了,新月出事儿后,德嬷嬷自请回荆州,克善赏赐了东西也就准了。苏嬷嬷身体大不好了,这几天竟然起不来身,府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让绢舒有些不清。萧葵还在偏房养伤,新月的事,克善没有怪罪,反是有些愧疚。上好的药材用着,萧葵这几日能够下床了,但是不能多走,伤口毕竟没有完全愈合。

绢舒把事情给她说了一遍,新月的事有些不好处置。虽然对外面说,新月猝死,丧事也办了,但她们都知道新月还活得好好的,克善心中如何处置,她们不准。萧葵想了一会儿,王府西南有个幽静的小院子,找几个哑巴仆妇过去伺候吧。绢舒得了主意,心中放下一桩事,又说到苏嬷嬷的病,怕是好不了了,大夫说身体亏损厉害,算计着时间竟然是去年荆州之乱时候落下的病。苏嬷嬷是端亲王福晋的陪嫁丫头,后来许了端亲王府的下人,丈夫早逝生下的两个儿女也没养活,是没有任何亲人了。

有了主意,事情办理也快,克善从里回来,新月已经安置好了,绢舒给他除了外面的衣服,一边汇报王府的事。听见新月回来,克善怔了一怔,却没有吩咐去看新月。直到怒达海战败带着几百残兵回朝,克善也没说起要去看新月,却去见了流苏。流苏这个丫头他还有些印象,原本伺候新月的,不知怎的后来看不到了。

第二天,王府掩埋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怒达海带着几百残兵回朝,顺治大怒,原本十万大军只剩下几百残兵,怒达海竟然没有战死而是回来了,顺治在朝上怒斥了他,削官夺爵,让他在家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