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不大但很干净,柜台里摆了些小烤点,巧克力糖,和冰淇淋,旁边是一座正在呼呼作响的咖啡机。我们三个坐在靠窗的一张小圆桌旁,几个便衣的侍卫也隔了两张桌子坐在离我们不远处。

“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我有些诧异。

长安,我永生无法忘怀的一个名字。它曾经历了多少繁华旖旎与战乱离合,每一片屋瓦,每一只青砖上都记载着一个故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己的长安。它是梦想,是思念。发生在那里的每一朵微笑,每一句耳语,每一滴泪,都会成为永恒,化作不灭。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是晏小山的临江仙。靖平告诉我,这首词中的寂寞是美的,但他却宁愿我一世也没有机会去经历。

祖母也回头看着我,含笑的目光里含了骄傲和宠爱。

他的眼睛和眉毛是我从未见过的好看形状。母亲告诉我,那叫剑眉凤目,还说那是中国最传统的漂亮男子的眉目,有这样眉眼的男人通常是外柔内刚,含而不露的。

我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的计时器旁,让他在那里等我半小时,然后下车朝市中心步行,想要透透气,也再看一看这座我久违了的城市。

他为我介绍了那位妇人,说是多年的老朋友。我们寒暄几句后,她就匆匆告辞。于是病房里剩下我们两人。

以往因为文化上无甚自己特点而被其他欧州人取笑为“乏味”的比利时人,现在有了驳倒对方的骄傲-这位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欧亚混血公主。

你们这样深爱着彼此,在天堂的永生里,也一定会幸福,对吗?在那里,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妨碍你们的爱情和自由。

在当晚为欢迎云深归来和感谢我的家宴上,云深只草草吃了两口,就说太累,回房间休息了。我因为第二天一早要赶去斯德哥尔摩,饭后和大家寒暄了一阵,便回了自己房里。

微暗的灯光下,她纸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恐惧地睁着,双唇哆嗦着唤我:“靖平!靖平!”

我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又温言道:“普通人家,虽然请不起佣人,但平凡琐碎的家事,大家一起做来,自有相依相偎的真切亲情在其中。这一点,富有阶层的人家反而不容易体会到。”

她撅了嘴,抓着我的衣角:“我想做饭给你吃,求你了,靖平。再说我在外面也已经吃腻了。”

“你喜欢唐代和长安,是因为你是唐朝皇帝的后代吗,靖平?”

她又突然“咦”了一声:“你有颗纽扣要掉了。”

她僵手僵脚地爬到青凤身后,一眼看到了青凤已经皮外翻,鲜血沥沥的□,尖叫一声,腿一软,摔在床上。

广仁母亲也笑:“我今天也算第一次见男人进厨房。结果才知道男人天生就进不得厨房。”

他妻子咽下嘴里的食物,白他一眼:“生个闺女咋办?扔啦?”

云深用心听着,在我面前却渐渐垂了头,低声说:“对不起,靖平。”

我们走得不快,但云深只走了两公里便再也走不动。我把她背在背上,和向导继续前行。

我回答:“两个月以后,她再不会离开您。”

这时,Ann-sophie皇后也在女官的搀扶下走进来。她快步走到云深面前,焦虑地问:“gisèle,你没事吗?”

葬礼的那天,虽然是六月的早晨,天空却低矮沉得像黄昏,仿佛一场大雨将至。

渐渐地,云深的目光会越来越长时间地停留在我身上。每次醒来,她不安的目光会四处游移,看到我,便安定下来。吃东西也不再要我苦求,只要我喂,她每次总能吃一点。但仍旧不哭,也不说话。

我简短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缘由,她顿时抖得几乎站不住。

她若有所思道:“看怀素的字总让我想起李白的诗。一样的浪漫奔放,但又秀丽端雅。”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解词中绮情的小孩子,她已开始用带着些许憧憬微愁的语气念“花自飘零水自流”。

云深和萍姐跟我上车回家。一路上,云深坐在我旁边,问这问那,小嘴不停。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文件,抬表一看–十一点半。云深该十二点放学。

角落里的地板上,靠着一楼柱,斜倚着小小的云深。

此刻,这个平时温静娇柔的女子止住了泪水,幽幽开口道:“李先生相信缘分吗?”

我忙抱紧了她,着急地问:“谁说我要跟别人在一起的?云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陈老师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我启筷挟了一个放进嘴里,却品不出任何味道,因为一股酸涩温暖的情绪已经胀满了我的五脏六腑,让我再感受不到其它。

“用一点宵夜再走吗?”柔和的灯晕下,她静静看着我。

云深立即点头,兴冲冲拉着我们要去。我对她摇头道:“你先去找赵伯,问他哪些花是可以采的。不然要是采了他留作种的花株,他就该心疼得要命了。我和陈老师在后面慢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