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指我的事业,还是爱情?

我生命里又一个重要的人要离开了。岁月究竟还给我留下多少情感是可以把握的?

当年的疏影美在她香远溢清的恬淡纤秀,而和她有着一双相似眼睛的云深,则是倾国倾城,石破天惊。

你们要回来的前几天,我在一家店里看到两套深色的牛仔装,上衣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口袋,好看而且方便,适合你们在野外工作时穿。

我该怎么办?调转机头飞回北京吗?这本就是梦话。云深,原谅我。我只想让你振作快乐,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我快速走到她床前,俯身下去,把住她的肩:“云深,不怕,我在这里。”

“那你也可以教我呀。”她嘟嘴道。

转眼间已到了下午五点,我问身旁的云深:“饿不饿?晚上想去哪里吃饭?”

云深聆听着远处钟楼上景云古钟报晨的钟响,喃喃地说:“我更喜欢长安这个名字。好像是一种思念和向往。又仿佛无论岁月流转,沧海桑田,发生在这里的每一朵微笑,每一句耳语,每一滴泪,都会成为永恒,化作不灭。”

我突然看到她手臂上累累的青痕,一惊,忙抓过来细看-原来她扶着清凤分娩时,青凤抓不住床沿,便两手抓着云深的手臂用力。我当时只顾着看孩子的情形,并没有注意到。而现在云深白皙而吹弹可破的皮肤上,是一道一道青紫色的瘀痕。

我把她挪到床沿边,让她两条腿分别踏在两只凳子上。我试着用被子堆在她背后把她的上身支起来,但仍然不够我需要的角度。

青凤现在肚子已经太大,行动不便,年事太高,早已不能胜任家务,而在这里男人要在地里干活,是不进厨房的,因此就只有广仁母亲给云深打下手做饭。我怕她一个人要做七个人的饭太累,就自告奋勇帮她干些活。

那位丈夫咧嘴憨直一笑:“下个月就该生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静默片刻,然后缓声但坚定地回答:“会的。”

我们的向导,那个高大壮的西北汉子,气得破口大骂并连连自责。

“你的工作不是一直非常忙吗?”

我用手拂着她的泪,一面安慰着:“别怕,云深,现在安全了!”

云深自从回布鲁塞尔,便足不出户。媒体和各种使团不断地请求采访和觐见她,都被Ann-sophie皇后一口回绝。

或许是人年纪越大,历练越多,就越没了少年时轻狂的自信,就越明白人生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可以笃定地把握。

这是否就是你命里的第一个劫难?

于是我拉过一张椅子,在云深身旁坐下:“这张帖在布局上采用的是行行逶迤、翩翩恣肆的方法。你注意看这些字的笔画-点,要如‘高峰坠石’;竖,要如‘万岁之枯藤’;而弧钩,则要如‘劲松倒折,落挂石崖’。这些字大多使用中锋运笔,笔划饱满均称,因此字形刚劲浑厚又婉转自如,而他们的结体又大小斜正,互有呼应。”

她的骨架窄小,被一层恰到好处的肌理包覆着,纤细轻盈,但并不瘦得嶙峋。身量虽不算太高,但却是典型的白种人中最完美的纤长挺翘的身体比例。

我对他平和地一笑。

玮姨大概是上了点年纪,比以往爱唠叨了些。

想到这里,我释然,但却有另一种我道不明的沉重情绪一闪而过。

“我这人大概有些命硬,老给别人找麻烦。实在抱歉得很。”我温言安慰着她。

萍姐摇摇头说:“一切正常。早上还好好的,中午放学就这样了。”

我心里一暖,问道:“有没有累着她?”

“不好,这样不安全。”我对她摇摇头:“我送你。”

云深也停下来,抬头看着陈薇语认真地说:“谢谢陈老师给我补课。我想送件礼物给你,陈老师你最喜欢什么?”

靖平笑笑说:“陈小姐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对富豪俱乐部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但对我自己喜欢的,同样也是会不计代价,免不了俗的。”

“我她。”靖平对陈薇语礼貌地笑笑:“失陪一会儿。”便转身上楼。

居然是她–那个花店里相遇的的女子。长卷发,声音温柔–云深的代课班主任居然是她。

云深早在病房里翘首翘脚地等我,见我来了,蝴蝶一样飞过来,双手吊在我脖子上问:“我们现在去吃东西,然后回家吗?”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兴奋地低呼,象出了笼子的小鸟儿。

她连忙挣脱了,将两手藏在背后,嘟着小嘴急急地说:“我不打!”

我挺赞成云深和她接触。云深是童话环境里生长的孩子,本不知普通人要面对的生活艰辛和贫苦百事。和鄢琪相处,她能从侧面看到一个她从未经历,以后也不大可能经历的世界,学到一点穷人家孩子的坚强和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