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能接受这个说辞,我就很感激了,我可不想更进一步的激怒他。认错服软是非常必要的。

最后一张纸巾也变黑了,我的手上只剩下极淡极淡的一块黑色痕迹。

我抓过皮包匆匆下楼,在客厅迎面碰上小凤,“许小姐,你要出去?”

难对慈母心

“恩。”江华点个头。

当晚,他把我扔到床上,却不再离开。

我走进大厅的后门,脚跟还没落稳,就被迎面过来的江哲信一把扯进怀里,大掌抓的我胳膊生疼。

我只能点头。这里不是员工餐厅吗?当然谁想坐哪里都可以,又不是我的包桌,何必问我?

江哲信说,凌汐,你总是出乎我意料。

是谁在摇晃我?好疼。别碰我。别碰我。我想睁开眼睛,我想厉声喝问,可是眼皮好沉,嘴巴张不开。难道我残废了?

结果必然是否定的,江大总裁终于抛开引子直奔主题了:“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有这个孝心,法律也不允许。我倒是有个提议,许小姐不妨考虑一下。”口气里并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这也算提议?

我的心忽然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颇为做贼心虚的快速把脸转回去,眼睛重新闭上。

做完这一切的同时,我更没底了,暗悔自己的愚蠢,心都开始哆嗦。本来这两天和他关系就紧张,下午又干了那件事,本来还心存侥幸,可是该死的车祸接踵而来,就算他不想详问,都不可能了。我怎么能不害怕?

冰凉的手指停在我的额头,“告诉我,”低沉的嗓音,我打了个哆嗦,“哪里还疼?”

我都快被吓死了,却原来问题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这才发觉,身体的疼痛完全缓解了,虽然还有点隐性的,不过完全可以忍受甚至忽略。

再装下去是不可能的,我只好看向他,“不疼了。江伯母没事儿吧?”

他的脸色缓和多了,线条不再凌厉,“妈妈没事儿。本来她也一直在这里等你苏醒,刚回去不久。”

“几点了?”我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快十二点了,”他抬腕看了看表,补充道,“夜里。”

这么晚了?

看到他目前没有追究什么的意思,我也放松下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也回去吧,明天不上班吗?我没事儿。”

一说完,我就惊讶于自己的语气和用词,有种自作多情的羞愧,让我立刻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不敢再看他,把视线投上了花板。

他拂开我额际的几根发丝,淡淡的说:“我今晚留下陪你。”

我没来由的一阵慌张:“不用了。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你睡哪里?”难道还想夜审?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了我半晌才轻拍了拍我的脸颊:“以后别逞能,自己都反应不过来,还想救妈妈?”

我愣住。

“睡吧。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他的手滑下我的额头,盖在我的眼帘上。

有他在,我怎么睡得着?只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脑子异常活跃,我现在更担心波文。

下午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又伤了他的心,而且是彻底的让他失望了。我忘不了他眼中的痛楚和绝望,可是,我又能怎么说呢?波文,波文,我爱的是你啊,只有你啊。你将来会明白的,罢手吧,听我一句,罢手吧,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不要让我们的爱情白白牺牲。

五脏六腑重新抽痛起来,似乎并不亚于刚被汽车撞倒的那个时候,痛的让我窒息,痛的令我绝望。

再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满了屋子。

江哲信已经不在了。

我的喉咙干得要冒火,试着想动动四肢,身体除了无力发软,胸口和胯部都在第一时间内感受到了疼痛。

房门轻轻推开,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李姐?”我看清来人后,有些惊讶,却忍不住微笑。看到她很亲切。

“许小姐,你好点吗?还疼不疼?”她又高兴又担忧的靠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摇摇头,“好多了。不是很疼。你还在做护工?你儿子怎么样了?”

“我儿子好多了,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多亏了你借给我的钱,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昨天一听说你遭遇车祸,可把我吓坏了。我当时就想,你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你的。我跟陈医生说,我来照顾你,他就同意了。”

“谢谢你,李姐。”我笑。

我们之间的搭档还是那么默契,她轻柔的调高我的床头,把我打理清爽,又给我喂水喂饭。

喉咙和胸口处的那团火渐渐平息了,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李姐,心情似乎就很容易平衡下来。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事事如意呢?

陈卓拿着病例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推车的小护士。

“许小姐,感觉好点吗?”陈卓检查了一下我胸前层层包裹的纱布。

我点头,“就是胸口和腰有点疼。”

“你的肋骨和胯骨都有轻微的骨折和骨裂,不过别担心,都已经很好的处理过了。这几天你都要在床上静养,我会给你开些消炎药,静脉注s点滴。很快你就可以痊愈了。”

“谢谢你。哲信他……”

“他早上走的,他说他去公司安排点事情,应该下午会过来。”

“我想以后李姐夜里陪我就行了,他白天还要上班。”

陈卓微笑:“你知道他的脾气。”

我默然。护士将针头扎进我的手背上。

房门又被推开,我转头看过去。江夫人和江华走进来。

“妈,爸。”我赶紧叫。

“别动,孩子。快别动。”江夫人过来站在护士身后,看着她在手背上贴胶布固定好针头。

“江伯母。江伯父。”陈卓打招呼,“许小姐的伤势不严重,很快就能康复,你们别担心。”

“好。那就好。辛苦你了,陈卓。”

“伯母客气了。那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妈,您和爸爸坐呀。”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江夫人在我的床边坐下来,“昨天你可把我吓坏了,真怕你出事。你要是不推开我,自己先跑的话,肯定不会被撞到的。你这个孩子,那个时候怎么不赶紧先躲开呢?”

“妈,我没事儿。真的。您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