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小丸子大大咧开小嘴笑得谄媚。小的明白,知道该怎麽做了。同样回他一声嘘,然後把糖果揣到兜里,躲沙後头去偷吃了。

欺负坏人会很有趣,但欺负老实人就没什麽意思了。

“蓧燕姐,你怎麽了?”看她瞬间阴沈的脸,高萌萌忍不住关心的问。

因为他是在这一片喧嚣中,投入最多感情在舞蹈的人。明明是动感火爆的音乐,可他偏偏跳出一份唯美的忧伤,那忧伤很浅,却象是在人心上最柔弱的地方轻轻拨动,直让人心都痛了。

可是这一回,他想偷一颗心。

“客气什麽?我又不是没麻烦到你们的时候。不过快到年底,公司实在是太忙,我能抽出来的时间也有限。”

何家悦笑了,“你天天给我们送饭已经很辛苦了,还有嘉宝,最近他的担子肯定也很重吧?还要照顾两个小的,还有姑姑和姑父,也真是辛苦他了。”

“一家人,应该的。”

亲人之间有许多话不必多说,彼此相视一笑,那份浓浓的亲情就足以温暖人心。

就象这些保温桶上贴著的便笺条,上面分别写好了海澄、乐之、家悦、点心等等字样。那都是姑父陈武亲自下厨做了,然後由安娜姑姑分别按口味不同给他们装好,然後戴上老花镜,一笔一划费力写上的。

他们年纪大了,不能成天往这里跑,就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们的一片拳拳关爱之心。

打开自己的保温桶,何家悦闻著那熟悉的香味就叹道,“都跟姑父说了,这些事让阿姨做就行了,还是他亲自下的厨吧?他腿脚本来就不太好,这麽多人的饭,做一顿得多累啊。”

“算了,让他们做吧。真要拦著,那才让他们难受呢。我已经跟阿姨说了,让她们多帮著些,太累的就不让他们干了。对了,海澄的事,何叔何婶知道吗?”

“哪里敢说?”想起年迈的父母,何家悦就叹气,要是让二老得知这个最心疼的大孙子成了这样,那还不得伤心死?

“你哥说,等海澄好一点再跟他们说,到时没那麽多绷带,也好往轻里说。现在要是说了,他们非得过来看不可,到时看见海澄这样,肯定受不了。”

祈康之点了点头,他说这话,其实不是为了勾起何家悦的愁闷,而是想到了一件事,不得不提醒,“那这事得跟小丸子交待一下,我看何叔何婶时常爱跟他打个电话开个小玩笑什麽的,要是他说漏了嘴,那就麻烦了。”

“对哦!”何家悦差点忘了,爸妈老了,反而象个小孩子,尤其是对调皮捣蛋的小孙子,很喜欢经常弄点突然袭击的惊喜,到时别让小丸子傻乎乎的泄了密。

“幸好康之你提醒我,下午等他放学,我得好好跟他交待几句。你也还没吃吧,估计你哥不会回来了,你吃他的吧。”

“不了。”祈康之想起外面的人,撒了个小小的谎,“公司中午还有个会要开,我这就得走了。”

“那你把他的饭拿走。”何家悦又拿个干净袋子,装了几样洗好的水果,“工作再忙,也要顾著吃饭。”

祈康之一笑,没有推辞的走了。

门外,唐慕阳还站在那儿,跟化石似的,唯一的区别是地下又多了几个烟头。

“行啦你!”皱眉上前从他嘴边把半截烟扯下踩熄,“让小刚闻你这一身烟味,你有好日子过吗?”

“眼下就是不抽,他也不跟我过了。”小流氓郁闷的抓抓头,但终於还是开了口。

祈康之就知道有事,把保温桶往他手里一塞,“走,上车说。”

唐慕阳确实想找个人谈谈。

他最近过得很憋屈,或者说,是非常非常的憋屈。

“……把小明介绍给海澄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会闹出这麽大的事来。後来出了事,小刚就生了气,骂我没脑子,不把情况搞清楚就胡乱撮合人。可我要早知道会弄成这样,打死我也不会这麽干啊!”

唐慕阳真是悔不当初,烦恼的又想去抓烟了,忍了忍才控制住自己,“说真的,眼下我都不敢去看海澄了,就连小丸子,我看著他都想躲。”

有几分心虚的瞟他一眼,唐慕阳闷闷的难得认了一回错,“我记得上回你说不看好他们,我还觉得是你没眼光,现在看来,真正没眼光的是我才对。你说,我怎麽就那麽蠢呢?”

祈康之也重重的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你说,我在知道这件事後,没有及时的了解清楚,提醒海澄,是不是也很该打?”

“不关你的事,主要还是我的责任,我要是不那麽使劲撮合就好了。”

“不,你不知道。很早之前,我曾经到过你们办公室,有一回看过小明的桌子和电脑,当时我就觉得整洁得不象话。我不是想说自己多有远见,可我从前看过不少侦探,里面经常有句话说,当一切显得过於正常的时候,往往就代表著不正常。这不是说小明不好,但他的过去,说真的我们都不了解。可能在他的心里还隐藏著另一个自我,这回很可能是不小心给海澄撞破了。而海澄又是个死脑筋的人,肯定是对这段感情投入太多,才会受了这样的的刺激。”

祈康之想得比较透彻,但唐慕阳的脑子一向比较直接,就象他飙车总是希望用最短的时间跑完全程,祈康之的话经他理解,就用一种更直白方式表述出来,“你是说小明当面一套,背後一套?可他为了海澄,头都白了,应该是真心喜欢他才会这样的吧?”

这个问题祈康之也不太好回答,“或许小明喜欢海澄是真的,但这并不能表示他在这过程中没有欺骗。就好象谈恋爱,两个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但这个度如果把握不好,就会变成说谎。你应该知道海澄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不是生了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不会失控到那个地步。”

唐慕阳怔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多事,沮丧的问,“那现在该怎麽办?”

摇头。祈康之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跟他大冬天的还坐在街心公园里吹冷风了。

叮铃铃,电话来了。

是祈爱之打给弟弟的,“你今天去送饭了?现在在哪儿?”

“已经出来了,和慕阳在外面。”

“报下地址,我马上过来。”

时间不长,两个失意的人,迎来第三个失意的人。

一向以律师俏佳人自诩的祈爱之少见的连粉底都没搽,就这麽黄著脸出现在孪生兄弟和小流氓面前,见面就抢过没人动的保温桶,“我都快饿死了,你们不吃我吃。”

小流氓就是小流氓,就算自己已经一头包了,还忍不住挖苦别人,“你怎麽弄成黄脸婆了?”

祈爱之拿个苹果塞他嘴里,瞪他一眼,“我黄不黄脸婆好歹我老公不嫌弃,瞧你这丧家之犬的样子,肯定是被小刚赶出家门了吧?”

“喂!你这女人要不要这麽损的?”

“怎样!”

“算啦,这时候你们还吵什麽吵?”看他们吃东西,祈康之也觉得有点饿了,从水果袋里拿根香蕉剥了吃,“姐,小明的官司怎样了?”

“别提了!提了我就是一肚子火。”祈爱之忿忿的大口吃著饭菜,“那小子也是个认死理的,好话歹话说尽了,他就是什麽话也不肯说。要是他真的装聋作哑,这官司也好办。问题是他又主动认罪,非要去坐牢不可。可就他现在这精神状况,真要进去了,绝对是给人打死也不会还手的。心杨他爸舍不得让他进去,就天天来求我。可我是律师,又不是法官,当事人不配合,我能有什麽办法?”她懊恼的长出口气,似是泄心中的郁闷,又问,“海澄呢,他怎样了?”

“还不是那样?慢慢等骨头长起来呗。”

唉!祈爱之又叹口气,“你说咱们家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怎麽出这麽多事?”

呸呸呸,小流氓顿时往地下啐了几口唾沫,“这话不吉利的话可不要说!”

他眼下正是焦头烂额,事业家庭全亮起红灯,由不得他不迷信。

祈爱之撇撇嘴,却也不接著往下说了。只叹口气道,“海澄现在是没办法,只能等。可小明却不能拖了,警察处理事件是有时限的,要是小明老这麽不听劝,谁也救不了他。康之,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我来帮你。”唐慕阳霍地站了起来,一脸的狠劲,把拳头一挥,“他不听人话,就让他听听这个!”

“你想干什麽?”祈爱之吓了一跳,但祈康之却道,“也许这是个法子。”

啊?祈爱之更惊讶了,祈康之却道,“苏明现在一心想坐牢,应该是出於对海澄的负罪感,让慕阳去试试,说不定真会有效果。”

祈爱之顿时甩弟弟一记白眼,“他是个流氓,你也傻了吗?小明现在在警局,你还想对他对手?当警察都是吃白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