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繁篓啊,顾若离无奈的笑着道:“他走了好几天了,留了信给我,说两年再回来。”

“霍大夫。”內侍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边请。”没有想到她这么从容。

顾若离走过去,含笑道:“二姐客气了。”又道,“四妹妹还好吗?”

驻足了良久,顾若离推开了门,入眼的是两张单人睡的床,床上铺着被子,墙角放着霍繁篓刚定制好送来的柜子,窗户上挂着帘子,旁边放着一叠裁好的纸,装订好了,一本一本的码放的很整齐。

顾若离看出来了,他们是蓄意闹事。

就等着此时此刻。

白世英含笑坐在她对面,点头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成啊。”张丙中点头,“金簪胡同合安堂,进去找里面谁都可以。”

崔安摇头:“马公子身边的常随,一个十四,一个十六,根本不是张邵氏说的中年人。”

张邵氏一哭,旁边的另外一个妇人也跟着喊:“我侄儿自小乖巧,学问又好,可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人,这要是没个说法,我们今儿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让老天看着,你们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旁人也想不到去查她,因为作为霍大夫,她的来历是一目了然的,根本不需要去查证什么。

雪盏哦了一声,低声道:“三小姐,您能治好大小姐的病,是不是说您的医术特别厉害,比杨家大老爷还厉害?”

张丙中就指着他还要再说,顾若离朝他摇了摇头,和雷武道:“你进来坐吧,我给你看看。”

“长疮了?”顾若离眉梢微挑自然不信,不过杨清辉不明说,她当然不会刨根究底的问,便点了点头:“那我走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张丙中气的跳脚:“我就说看着一群人从戴氏百草堂后门出去,还以为做什么去了,没想到是到这里来,真是太无耻了。”

顾若离送她,崔婧文扶着连翘的手缓缓出了院子。

“起来吧。”白世英将梁欢拉起来,“没人不让你报恩,只是能力未到,现在说这些未免有些大话的嫌疑。”

就算赵勋将兵符交出去,解散了虎贲营解,弃了河套,圣上也不敢留他。

“这药你送给霍姑娘。”白世英拿了个瓷瓶过来递给霍繁篓,“是我调的膏,效果比一般的要好一些。”

敢找他的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怕什么。”顾若离笑道,“是他们告我们,挨板子的是他们才对。”

崔婧文忙过去推了推崔婧语,把帐子放下来。

顾若离没有回他,和小厮道:“我顺便抓点药。”说着递给她一张神精单的配方。

大家一直在闹,居然将她忘了,直到此刻才想起来,顾若离一直没有出现。

这和她之前所想完全不同。

“远山鲜少有朋友,能带到这里来,可见不一般啊。”方朝阳看着顾若离,一脸兴味的扫了眼梅念如,对顾若离招了招手,“过来。”

是有法子了,还是也认定是肺痈?赵勋看了她一眼,并未质疑,沉默了走了出去,过了一刻带着人捧着笔墨纸砚进来,顾若离提笔写了,柴胡,白寇,黑山桅,甘草以及白芍,丹皮,白茯苓,广皮……略思索了一刻,又添了归身与麦冬各二钱。

有自己亲娘寿辰做盾牌,就是皇帝也会看在他一片孝心上,不好斥责。

“我不怕!”顾若离摇头,赵勋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勾,她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嘲讽她故作镇定。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劫后余生亲人具在的激动和幸福。

“都消肿了。”张丙中高兴的不得了,“也没有新添病人,我看再用个两天,就彻底稳定了。”

众人哈哈大笑。

“走!”钱大夫一声令下,“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大家都戴上面巾。”话落,一行人学着顾若离她们,用棉布浸泡药水,蒙在脸上。

顾若离长长的松了口气,杨文治问道:“方才你的法子很不错,老夫倒头一回见。”

刘家村不大,村里的房子紧挨在一起,村口还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槐树,顾若离能想象的到,这里没有瘟疫时,孩子们在树下乘凉,老人们说着话打着叶子牌时的情景……

顾若离道:“若没有遇到当然和我无关,可是现在他们就在眼前,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微微皱眉,倒不是觉得对方话多,而是问的有些奇怪,她狐疑道:“小哥是家中有人生病了?”

顾若离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必了,我儿离世后,崔氏已和我们断绝往来。”杨文雍面有痛色,想起过世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至于其他人,杨某更是高攀不起。”

“霍大夫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医术?”有人还真凑过来问霍繁篓,“她师从何人,往后打算在哪里落脚?”

合着不是那位四十来岁的大夫。

杨夫人颔首,朝自己身边的婆子打了眼色。

“霍大夫!”杨文治觉得顾若离的态度有所保留,急着问道,“可是老夫辩证有误,没有对症?”

顾若离打量了眼杨清辉,后者向她尴尬的笑笑,拖着杨大奶奶退开。

顾若离被三个人前前后后的拖着推着进了门。

顾若离奇怪的看着他。

“师父……”张丙中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可不等他动手,就见顾若离已经将三个人撂倒在地,他挫败的耷拉了脑袋,“我来救您啊。”

“我记得,反反复复记在脑子里呢。”刘梅握着顾若离的手,“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吗,那边虽不如这里,可也是山清水秀,你留下来行医种药再合适不过了。”

“好!”顾若离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技不如人不丢人。更何况,对方的来头不是你我能对抗的。”

四周安静下来。

一个清澈疏冷,宛若陌路,一个冷峻孤傲却透着一丝了然,静静对视,若眼神交汇能有声音,此刻怕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惊响了。

二丫急红了眼,似乎很避讳司璋的样子,不停的往那边看,司璋一个眼神瞪来,她缩着肩膀跑了开去。

“那你就上点心。”刘梅笑道,“不过就算去不掉也没关系,咱们这么多兄弟,往后等你到了年纪想嫁人,兄弟们随你挑!”

顾若离抬头,看着众人,道:“各处都找了?你们怎么就确定槐书出事了?!”

刘柏山和司璋两个人坐在一边,一个紧张的满头冷汗,一个期待的浑身颤栗。

戴韦显然在忍着怒意,圣上赏赐的宅子已经拿到了,可是他不敢住进去,这两个月来,没有一天他是睡的安稳的,他逼视着顾若离,咬牙切齿的道:“你不要告诉本官,这一切你都不知道。”

顾若离没有辩驳。

“你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又怎么会做这种事。”他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若离,“我早就不该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