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世道所迫,人人都有不得已,为了生存司璋去做马匪,杀人越货。可至少他寻了这么一处安宁的地方,带着属下和家人隐居在此保护他们周全。

“赵公子。”二丫趴在桌子上盯着赵勋,“你是京城人吗?成亲了吗,家里都有哪些人?”

赵勋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伸出手在她面前。

一切做好之后,她开门出去在院子里打水烧水,梳洗,然后熄了灯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

“霍姑娘师从何人。”赵勋无声无息的走到她身后,顾若离一愣看着他,“家师并无名声,且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不说也罢!”

原来是在试探她。顾若离一瞬间镇定下来,含笑道:“赵公子说笑了,我姓霍,并非姓顾,与庆阳顾氏更没有什么关系。”

他今晚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出人意料,难道他还有别的原因?!

这姑娘果然有病啊。

陈达摇头,无奈的看着他。

“多谢先生。”顾若离顺着吴孝之指的马车看去,陈达正在套车,两匹马拉着跑起来必定很快,她摸了摸荷包里的药囊,捡了粒药放在口中含着,吴孝之看见奇怪的道,“姑娘病了?”

顾若离蹙眉看着吴孝之:“先生,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有一句话要问你。”

“您的意思,不去应天了?!”吴孝之愕然的在赵勋对面坐下。

“这是老夫的名帖。”杨大夫拿了名帖出来,“说起来老夫的孙女和霍大夫年纪相仿,若他日霍大夫要去延州,定要去家中小住几日,老夫定倒屣而迎恭候大驾。”他这样不但是因为顾若离医法周全精妙,更是钦佩她无私之举。

黄大夫摆着手,不满的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夫断言此证必为肺痈,用千金苇茎汤便可,若效果不显再加如金解毒散,必能药到病除。”话落,拂袖,大步而走。

“爷!”周铮怕赵勋不悦,想护着顾若离,便笑着道,“您起了,不是属下方才吵着您了吧。”

吴孝之松了口气:“那您可是担心京城那边有所变故。”

刘大夫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竟莫名生出一丝莫名的悲凉,不禁叹了口气。

可他现在是个废人,虎贲营从不留废物。

顾若离站起来神色自若的看着胡立,指着药碗对他道:“吃药和截肢,你可以自己选一个!”

顾若离抿着唇和周铮僵持着,周铮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的眼神犀利沉寒,让他心虚发慌,怎么现在乞丐都这么有城府了?

她不擅外科却说能治好他治不好的外伤,陈陶看着顾若离,咬牙切齿的怒道:“先生,您就任由一个孩子在这里胡作非为?!”又道,“胡立的病耽误不得,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先生可能担待?!”

帐前的众人并着老者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顾若离身上,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好笑的神色来,显然并没有当真。

再回去,顾若离看的更加清晰,平坦的地面上架着行军帐,帐子搭的不高巧妙的被前面的土坡遮住,从外面往这边看,便什么都看不到。

霍繁篓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所以这样志比天高,心比海深的政客,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顾若离尴尬的站在门边。

“无赖!”顾若离懒得理他,更不问他这几天他住在哪里,霍繁篓抱着手臂大摇大摆的跟着,打量着顾若离,“脏死了。住了七八天,她们也没有伺候女菩萨沐浴更衣?”

“药方就是要用在病者身上,我用还是别人用有什么区别呢。”顾若离轻描淡写,“只要得利的是病者,其他的都无所谓。”

“你就是,就是菩萨。”二妮高兴的手舞足蹈,指着顾若离和目露迷茫的崔大介绍道,“爹,是姐姐救您的。”

“所以呢,胡大夫要不要打赌?”顾若离看着胡大夫,“你输了,往后崔大的药钱你来出,我若输了,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如何?!”

“啊?”崔大娘一愣看着她,奇怪的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时,屋子里崔大娘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悲痛且绝望。

“不打扰了。”顾若离以为是个大夫,没有想到是个巫医,她不是不信巫医,这世上的事千奇百怪难以解释,但不相信张麻姑有那个本事,“多谢大娘。”

顾若离没再看他,顺着霍繁篓昨天下山的路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条小溪,在溪边梳洗了一番,晾干了脸上的水渍起身往回走。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摇着头道:“还真是没有见过你这么横的女人。”又摆着手,“我要真想杀你,刚才为什么要救你,我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打算和你一起离开庆阳去京城。”

巷子里人头攒动却寂静无声,过了许久有人长叹一声,声若洪钟满是悲切:“老天不公,好人没好报啊!”

顾若离觉得后背发寒。

中午依旧是刘梅来送的饭,她提着食盒跟着赵勋进了正厅,一一将菜摆好,对赵勋道:“赵公子慢用!”

“有劳!”赵勋微微颔首,吩咐道,“劳烦请霍姑娘。”

刘梅应是去隔壁敲门,喊道:“霍姑娘吃饭了。”

“司夫人!”顾若离开门,心头惊讶,这几天来送饭的都是送到门口,刘梅早上来也不过将食盒递给她,怎么今儿反常送到院子里来了。

她狐疑的去了正厅,饭菜已经摆放整齐,赵勋端坐在桌边,神态清贵从容。

饭菜他摆的,还是刘梅摆的?

无论是谁,都令她惊讶。

“用膳吧。”赵勋手抬了抬示意她坐,顾若离落座端了碗,桌上六个菜两份汤,一人一份不多不少,顾若离没理他,安静的吃着自己那份。

赵勋并未端碗,倚在对面望着她,小姑娘吃相很好看,细嚼慢咽斯文优雅……

她说她是乞丐。

赵勋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眼神浓的让人看不真切,顾若离停下来扫了他一眼,直等到她的饭吃完,才客气的说了句:“赵公子不用?”

“我不饿。”赵勋端着茶盅慢慢啜着,露出意味深长的容色。

茶并不是什么好茶,而是山间长的新竹叶子晾干炮制的,除了有些清香并无好味,可看着他喝的样子,仿若人间稀品似的。

到底哪里不同呢,她看着他只觉得他和入山这几天相比,情绪略有不同。

他有什么打算,他不说她看不透也不问了。

这个人比霍繁篓还不如!

她转身方出门,却突然看见门外那个身量瘦高,皮肤黝黑名叫刘柏山的马匪,正抱着槐书进来。

“霍大夫!”刘柏山显得有些激动,抱着木讷的槐书大步进来,“听说你能治好我们槐书?!”

顾若离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赵勋,顿时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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