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二丫没等到他的回答,不由拖着凳子移近一点,“你是京城人吗?”

“我!”顾若离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让她胃一抽一抽的疼,她不耐烦的摆着手,“算了,随便你。”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门口的四个马匪也安静下来,有人送了躺椅来,四个人轮番睡觉。

“都是七剂。”司璋收了方子捏在手中,冷笑着望着顾若离,“七天后要是没有起色,老子就送你们回老家祭祖去!”话落拂袖而去。

霍繁篓?!顾若离顿时想到,刚才司璋流星锤落下来时,霍繁篓扑过来喊的确实是顾三……

他也不算白走这一遭了。

“你真麻烦。咱们自己能走不就得了,管他们死活做什么!”霍繁篓松开她,明显恼怒起来,但这无由的火却是冲着自己的,“多事!”

“他妈的。”顾若离听到周铮骂了一句,啐道,“这些龟孙子,居然敢打劫我们!”从来都是他们劫别人,还头一回遇上被人劫的。

吴孝之闻言视线就落在她的荷包上,对她里头都装了什么好奇的不得了,顾若离将药放回去,只当没看到吴孝之的好奇目光,神色淡然的道:“以后我们都……昼伏夜出?”

“若我治不好呢。”顾若离看着吴孝之,吴孝之立刻就道,“姑娘有七分把握,自然没有问题的,放心!”

“将军说的是。”吴孝之若有所思,想到什么急切的道,“可是病情有加重了?”

“受不得。”顾若离扶着杨大夫,“杨前辈,您这是要折煞小女!”

荷包里摆着的,正是顾解庆留给她的药方,这人说的居然和顾解庆不谋而合。

这么早就醒了啊?顾若离收回视线,莫名就想到那天湖中半裸出浴的身影……

吴孝之也正了神色:“若不然,您先去应天吧,这边有我们。”

问吴孝之,她要是能问,就不会在这里套他的话。

胡立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先生?”胡立脸色微缓,扫了眼顾若离,道,“真有办法?”

顾若离闻声转头,就看到有个男人赤身从湖底钻了出来。

“我擅外科!”陈陶脸涨的通红,就算是神医,也是有专和不专的地方,她凭什么这么说他,“而且,我不认为我用药有误,你一个孩子,见过几个病例,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就在众人大笑声中顾若离淡然的往前一步,大声道:“我救的了!”

“跟老子回去。”刀疤脸指着两人,“走!”

这天下,早晚都要乱在这个人手里。不过,乱了好,乱了大家可都一样了!

“好了没有。”霍繁篓不耐烦的咳嗽了几声,就听到身后女声带着歉意的道,“水,怎么办?”

出门在外,能忍就忍了,她从来不在乎这些虚表的东西。

“告辞,告辞!”胡大夫抱拳,提着药箱往外退,崔柱随着送他到门口又转了回来。

“还有四剂药,吃完有起色后再谢我不迟。”顾若离微笑,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她还要在这里待四天,希望霍繁篓不会去告密。

“看不看?不看拉倒。”胡大夫一提药箱就要走,崔柱伸手想要去拉却又收了回来,满脸痛苦,崔大娘捂脸大哭,“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二妮摇着头,还没来得及否定,顾若离已经道:“不用她告诉我,我自己能诊断的出来。”她说着微顿接着又道,“患者今日发病时曾饮过酒,且过往有很长的饮酒史,今日饮酒后受了重力,所以才会手脚痉挛,拘急,无法行走持物。”

前后二十八年,她每一天都不离医书,草药,病患,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不得不终止这一切。

“他病着呢,这么走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崔大娘留着霍繁篓,“留下吧,治好病再说。”

顾若离皱眉:“这是我的事。”

“你奇怪我怎么知道你要去京城对吧。”少年一脸无奈,“顾家的人都死了,你无处可去,当下唯有东去京城找朝阳郡主,现在这形势只有她敢护你几分了。”

“主仆共三十三人。”衙役压着声音回道,“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还没有找到。”

她不置可否,提着食盒去了正厅。

赵勋负着手随她出来,余光扫了眼刘梅,转身进了正厅落座。

想到昨天傍晚的交谈,顾若离也没有再开口和他说话的**,沉默抽出食盒里的东西,两碗粥,两个馒头并着两碟小菜……

她均分好,一人一份。

顾若离坐下来,端了碗夹着面前的小菜就着稀粥吃的斯斯文文。

里外一时安静下来,不知从哪里传来狗吠的声,汪汪汪的叫着,却没有打破此刻厅中的宁静。

刘梅站在院外,陪着他的马匪低声道:“可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被关在这里一点都不着急,男的不闹女的不哭,还能安安静静的吃饭睡觉,也算是奇人了。”

“没事就成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刘梅又扫了眼正厅中的情景,那个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吃的很快但举止却非常从容,她早年曾在外走动过,寻常的人绝没有这样的姿态……

其实那个男人冷静她并不奇怪,他容貌清俊,气质冷傲,绝非凡人,有这样的沉稳并不意外,可顾若离亦是一样,就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年纪这么小,居然也能沉的住气。

顿了顿,她想到这几天身体的变化。前些日子她每隔一炷香就要小解一次,每回解手下身就跟着火似的,疼的她冷汗淋漓,可这两日她不但没有频频小解,而且那种火热的感觉也消失了。

难道真的小看这姑娘了?!

“怎么了,嫂子。”马匪见刘梅看的目不转睛,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嘿了一声,笑道,“还真像一对正经过日子的小夫妻了。”

刘梅一愣,又看了眼正厅中的景象,啐了他一口转身走了。

马匪嘿嘿笑了起来,指着厅里和身边的伙伴道:“我没说错,远远瞧着还以为正经过日子的呢。”

几个人笑了起来。

他们声音很大,一点都没有避讳,顾若离端着碗一口稀饭噎在喉咙里,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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