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蕙扑哧一笑,略一伸手,我吓了一跳,却看见她伸手去帮十四理了理衣领,十四低头又小声说了句什么,茗蕙微微侧转了脸,垂眼柔媚一笑。

不用说我本不是她亲姐姐,两人也不是一母所生,就听着太太素日的口气,对她们母女也只有厌的,并无其他亲密。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二太太虽是侧室,出身也是寒门小户,可毕竟有一个貌端体健、大有前途的儿子摆在那里。

不远处刚来的那群侍卫太监看看我们的服色马车,也知道是哪个皇子府里的人,因此并没有过来盘问,只是把那辆油布马车围了个严实,一群丫头婆子正伺候着里面的人下车。

想着不禁一笑,“知道了,你快吃吧。”小桃见我开心,知道出门有望,心里也极高兴,又唧唧呱呱地说了起来,以前看过的灯怎样的好,今年一定又会怎样怎样。

过了一会儿,又好像是很久。“嗯,起来吧。”四爷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如从前冷冷的,淡淡的,我心里却是一热。

府里的东西都要换过,一来是因为胤祥已恢复了品级,日常用度自然不同,二来也是要去去晦气,这些圈禁时用的东西,都要拿去烧掉。人人是欢声笑语,精神百倍,我却再也没有装修那时的心情了,只是躲在自己房里,每日里看书写字,甚至宁愿笨手笨脚地做针线,也不想出了门去。

“刷——”布帘子一下子被人掀了开来,秦顺儿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主子……呼……主子。”他一下子跪在我面前,只是急促地呼吸着,干咽着唾沫,脸上似笑非笑地憋得紫涨,大冬天的却满脸是汗。

长春宫内比我美丽的女子比比皆是,外面花花世界里更是美女如云,他却从不曾招惹,要么客客气气,要么就是主子款儿,与我婚后更是如此。唯一一个疑似的可能就是七香,可还没等我弄明白,人就已经送出去了,再没人来碍我的眼,情敌二字与我而言就是空话。

当时的十三对这些却是毫不理会,想必他早就心知肚明,皇室里被圈禁的下场还会好到哪里去。只是转年下,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却突然变好了,奴才们自然是欣喜万分,甚或私下里嘀咕,十三爷是不是要翻身了。

胤祥也是笑着快走了两步,“早听奴才们说你到了,却老半天不见你,这戏眼瞅着就要开锣,七哥都急了,今儿你这儿主客不来,戏可怎么唱呀,这不,我就自告奋勇出来迎迎你呀。”胤祥扬眉笑说。

十四已是一个千儿打了下去,见胤祥伸手来扶,边顺势直起身来,边笑说:“这还不是皇上的天恩,赐了贝勒名号,七哥和众位哥哥们也抬举我,快十五了,大伙儿凑在一起乐和乐和不是,主客两个字可是万万不敢当的。”

“呵呵,十四弟太谦虚了,这几年你在兵部当值,又去了青海、甘肃劳军,历练得越发出息了,昨儿个皇上还夸你呢。”胤祥满面含笑地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

我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们兄慈弟恭哥俩儿好的亲热样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从前的往事,倔强的十三,惫懒的十四……可是看着现在的他们,过往的种种却越发的模糊了,心里隐隐泛起了几分苦涩来。

“茗蕙见过十三爷,爷吉祥。”茗蕙柔美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悄悄甩了甩头。

就见胤祥点了点头,伸手虚扶,温言道:“弟妹快请起。”茗蕙起身退在十四身旁,胤祥略打量了她两眼,只转头冲十四一笑,“几年不见,弟妹气色不错,上回还是你们成亲的时候见的呢。”

十四阿哥的眼睛一直没离了胤祥的脸,见胤祥见了茗蕙淡淡的样子,目光闪了闪,突然哈哈一笑说:“可不是吗,我记得那时候十三哥见了她,还愣了很久,差点认错人呢,哈哈……”一旁的茗蕙脸色一暗,又强扯着嘴角儿笑了笑。胤祥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转眼便破颜一笑,“十四弟说笑了,呵呵。”

十四见胤祥不为所动,眼光转向了我这里。没等我反应过来,胤祥也随着他看了过来,见了我,一顿,偏头看看十四,又回来看看我,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他看了看我身后的马车,一转眼看见了一旁候着的小桃,眸光一闪,“嗯哼”地干咳了一声,沉声问:“这不是小桃吗,你怎么在这儿?”

小桃忙上前两步,福身下去,“爷,您不是准了奴婢来探望家人吗,奴婢的男人就在七爷府,秦总管按规矩派了这些太监丫头陪奴婢一起过来,现下正要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