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付得来吗,你那么多好友,根本就不记得谁是谁!”

每次上街,除了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裙,芷晴就是评论路过的某个女孩穿着有什么问题,如何解决。这一点我真的很佩服芷晴,因为她能说出我的感觉。芷晴的衣服多得摆不下,所以就摆到我的房子里来了,尽管她只拿了少量的衣服过来,但还是占掉我衣橱大半的空间。可是,直至现在,芷晴还没有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其实我叫丽玲来,多少是为她平时那个可怜的盒饭,倒不是说她省钱厉害,而是我觉得,那一点点饭怎么能支撑得住这个年轻好动的女孩。丽玲对章威露出一副可爱的笑容:“那倒不是,那应该是男朋友埋单的。难道你不知道,女孩子这么冷的天还穿着裙子,就是为了男人的眼睛吗?”

“四点钟?”丽玲的眼睛瞪圆了,“芷晴也受得了?”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我这才现,前面那团黑影是一辆摩托车,它已经没有声音,显然已经熄火了。我有点犹豫,医院离这儿有很长一段距离,可现在路上连个车影子也没有。

“哗,那家五星级酒店啊,富丽堂皇,你真厉害!”

忽然,章威飘了过来,眼神鬼鬼祟祟的。奇怪的是,我明明看到这位老朋友喝下好几杯了,居然还没有醉的意思,而他的酒量并不大,我是知道的,那么一定是他调出的那些像酒的饮料挥了作用。可是,当我现他摆出一副准备开溜的架势时,不禁吓了一跳,还好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我不由得一震,难道我以前跟异性搭话的方式,现在也有女孩子在用了?我冷冷地回答:“我想没有,如果见过,我们今天应该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是吗?”女律师甜甜地笑着,“虽然我们现在的立场不同,但并不表示我们是敌人!”

“但肯定不是朋友!”我把语气的冰冷减低几分,看着面前这个煮毒苹果的仙女。

“呵!”女律师还是微笑着,可是,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大概在想什么事。

装模作样的女人,难道我跟你的初恋情人很相像?或者她在摆迷魂阵吧,我听说许多律师都有怪毛病,经常在法庭上作。虽然她的气质不错,谈吐优雅,但没有让我着迷。

也许是专注于技术,面对着以诡辩为职业的律师,我们没有任何优势,而且我们也确实没有实质证据说明电脑数据是骆明删掉的。最后,我们在这个漂亮女人面前败下阵来,答应了骆明离职的补偿。胡汉民和我恼怒地离开了会议室,我们均想,只要骆明还在广州做这一行,我们要报复还是可能的。

我从来没试过憎恨一个女人,即使是一个丑陋的女人,可是,我对这个漂亮的女律师却有这种想法,难道只是因为我没在女人面前栽过跟斗?这似乎说不通。可是,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精明的女律师似乎在最后关头,放了我们一马,还劝说骆明见好就收。后来跟胡汉民聊时,他说他也有这种感觉,很怪异。这律师不是以当事人的利益为重吗,怎么到最后一刻心软了?

丽玲看我脸黑黑地回来,想问又不敢开口。我接过她的留言条,打电话给合作银行的张立扬,向他说明我们公司为什么申请那笔快到期的贷款延期。我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不直接跟胡汉民说,难道他是觉得我们打过几次交道,容易沟通?还是说,他想卖我一个人情,因为我上次看到他所谓的“女朋友”。张立扬倒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们打份报告给银行,像平时那样操作就行了。因为“精锐”多数是为大公司设计,所以我们申请贷款时,都找这些大公司做担保,这样,银行倒也不用担心。平时只要我们一拿到工程款,就会立即去还贷。

刚放下电话,我便听到敲门声。嗯,丽玲几时变得那么虚伪,她通常都是一敲门就立即进来了,甚至经常不敲门。可是,又有两下敲门声,我只好大声说:“进来!”

听到脚步声,我头也不抬地问:“丽玲,复印好了吗?”

可是没有听到回答,于是我抬起头,现是那个恶毒的女律师,我不禁吓了一跳,差点把桌上的杯子扫下地去。丽玲就这样放她进来,也不通报一声,有点不对劲。这时丽玲在门口探了探头,眼睛乱眨几下,似乎挺困惑,然后就不见了。

“不打扰你吧?”赵莹微笑着,走到我的工作台前,她一手挽着风衣,一手提着公事包。

“嗯……请坐!”我站起来,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这个耀武扬威的女人,难道胜了还不够,还要过来奚落我一番?

赵莹似乎并没察觉到我的不快,她在沙上放下风衣和公事包,然后走近书架。“6先生,听说你得过不少奖项,怎么没见啊,你没摆出来吗?”

“你一定听错了,大学时期比赛的奖,我从来不保留!”我淡淡地说,但忍不住看她的背影,我得承认,很好看。可一想到刚才被她踩得体无完肤,我没办法不恨她,我本想给她倒杯茶,可是,没有行动出来。也许是氛围不对,我们的对话有点难,我是说,我尽量不在女人面前作。

赵莹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态度,依然微笑地看那些设计模型。“6先生,我一直喜欢巴洛克时期的风格,他们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有没有一些图片可以给我看看呢!我是说,以前只是在书里看到,但是现代建筑里,融入这种风格的建筑和装饰,我见得极少!”

我有点吃惊,也有点佩服这个女律师,她知道怎么转移话题,居然去谈我自豪的设计,因为对外行而言,她懂的真不少。难道这是我的错觉,如果她仅仅是缓和气氛,不必这么做,我甚至觉得那里面有点讨好我的意味。

这是一场累人的谈话,我觉得比刚才开会还辛苦。我从来没试过跟一位小姐说话,居然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如果抛开我的愤恨,可以说这律师挺……迷人的,容貌和气质都不错,这类型的白领丽人的装扮和谈吐,恰好是我最喜欢的,有部分特质似乎连芷晴都不能及。可是,我没办法喜欢,就像我无法压抑我的怒火一样。

女律师也一定察觉到了,她显然是个敏感的女人,有两次,当她抬起头看我时,嘴角有种不经意的笑,我竟然觉得自己可能被她看穿了。我不明白,难道她把我们打垮后,还想争取我们做客户?倘若这样,她应该找胡汉民才对,也可能她去过无功而返,觉得我才是突破口?

就在我趋向缓和,酝酿笑容的时候,女律师已经拿起公事包和风衣,跟我道再见了,我不禁有点失望。赵莹走到门口,停住转过身来,说:“你知道吗,我还是觉得我们见过面,而且应该不是很久以前!”

“当然不是很久!”

“真的,你想起来了?”赵莹眼睛一亮,向我走近一步。

“是啊,半个小时前,在会议室!”

赵莹笑了,当然是又气又好笑,但她终于还是笑出来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认识了,我想,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我可不想在那间会议室见到你!”我淡淡地说,心里有些惆怅。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她听得出来吗?

赵莹点点头,离开了,她转身的动作不错,如果她穿裙子的话,一定更好看吧。这时,我脑海里又冒出刚才的念头:如果她不是敌人,我会不会喜欢她?

我拿起桌上的那张名片,端详半晌:赵莹,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觉得她跟外表有点不同,是不是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然后我笑着摇摇头,把名片扔进了废纸篓,可是,五秒钟后,我又捡回了名片。

丽玲推门进来,像个幽灵,吓了我一跳,她像平时一样门也不敲。“你们不是仇人吗,这么快变成朋友了?”

我皱着眉头,“你凭什么认为我和她会是朋友?”

丽玲道:“我看她出去的时候,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好像刚被你吻了十五下!”

我吃了一惊,看来我真的不了解女人。“小姑娘,你懂什么?等你学得她那种城府,就知道怎么作态都不难了!”

“学什么?”

“就是当你失恋时,不再悲天怆地,而是潇洒地说:我踹了他,因为我有了更好的选择。有一天,工作没了,你可以对别人说:我炒掉老板了,又换了一个!”

丽玲睁大眼睛看着我,“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认真地说:“不,这是长大,是成熟!”

丽玲撇撇嘴,失望地走了出去。

我忽然疑惑起来,我是不是一直自欺欺人呢?刹那间,我有种特别的感觉,也许,我跟那律师的来往没有结束。我是说,如果抛开对手的立场,她给人的感觉还是亲切的,气质也很好。算了,那不关我的事,即使她是万人迷,我也不想认识了。

整理完桌面的文件,我准备过去跟胡汉民修改公司制度和雇用合同,免得日后再出事。还没拉开门柄,就听到丽玲的声音了。

“我觉得伟翔喜欢那个律师!”

“何以见得?”邓怡的声音接了下去。

“他把人家的名片扔进了废纸篓,然后又马上捡回来了!”

天,这该死的丽玲,她居然看到了。

“这说明伟翔对她又恨又爱,当然,现在爱还说不上,因为刚认识,刚吵架。不过,以伟翔的博爱,他很快就多一位红颜知己了!”

听到丽玲这番分析,我几乎晕倒,更奇怪的还在后面,邓怡居然说:“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这样认为!”

这两个是什么女人,难道她们一直在背后这么议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