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如芙蓉初绽,一点胭脂色从韩无尘的耳后慢慢晕开,人如在霞蔼中一般,让郑珽缠绵缱绻间仿若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

“我也想,可就怕他挨不到。”郑珽撇了撇嘴,这人怎么连遮雪的斗篷也不披一件,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傻。

村里人口很少,连着问了几人都不知朱明军士向什么地方而去,只有那些马蹄印了,他只有追着这条线索找人了。可他却不想想,朱明军来的是骑兵,回去自然也是快马加鞭,仅凭他徒步追去,能追多远,多久?可他只是心急,什么都来不及细想了,一路寻去,天越的黑,没有月光,路都辨不清,可也不能点火把,那样会暴露自己。空气是湿冷的,有雪水的味道,渐渐的就有细小的冰晶落在了他的鼻尖、面颊上。真的下雪了啊……一粒冰渣落进后颈的衣领里,冷得他打了个寒战。他自小体弱血气不足,其实是畏寒的,冒雪走了一阵,身上头上都积了层冰凌,雪越来越大,寒气彻骨,他心里也抖成了一团。

“那这团呢?”

郑珽拖着伤腿蹭到厨房去找早饭吃,享用着那人备下的清粥小菜,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想尽办法带他走了,管他什么郎中不郎中的,大不了安插个军医来替换他。

郑珽嘴里咂摸着这名字,念起来好轻好薄,飘忽不定的,果然像他这遗世之人的风骨,“你陪我追上大军可好?”不知怎的,一想到要和这冤家分开,永远也见不到,郑珽心里就说不出的失落。

“你的部下把你丢下,全军后撤了五十里。”

“我嘛,姓郑,杂兵一个,你救了我我倒也没什么好报答的,怎么办呢。”郑珽咧着嘴撑直了上身,靠在石壁上,与对面的人对视,装出一脸的愁苦。

“怕疼别打仗啊,好端端的都成了亡命徒,打仗也就罢了,偏偏挑这个时候,把百姓的口粮都拿去充了饷粮,害得百姓忍饥挨饿地逃命,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么。”狠狠一束,疼得伤患差点背过气去,“好了,想止血就要缚紧些,抱歉我使不上力。”

韩无尘脸一红,他这说的都是什么,他羞得垂下了脸,身后的胸膛在簌簌地颤着,韩无尘一回身,现郑珽忍笑忍得两腮像涨满了风的帆一样。“你!”

没用的,缰绳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韩无尘现在很没用地抓着马的鬃毛和鞍桥,怎么带得住马。将近山崖边的险地时,郑珽终于离他只有一个马头的距离了,他向他伸出手,“抓我的手。”前后距离时远时近,又兼他左右晃着,哪里抓得住,韩无尘怯生生地伸着手,却怎么也碰不到郑珽的手……

这下倒把郑珽搞得慌了神,退下战阵来,在他一旁坐直了身子,抬手抚着他凌乱的长,“别哭行吗,又不能只怨我一个。”

“怎么?”郑珽有些不习惯这说话语气淡淡的韩无尘——反倒是吼他的时候感觉正常些。

这短暂的甜蜜随着赵锦的到来被打破了,因为韩无尘最终现了赵锦马上那只柳条箱。郑珽很老实地交代了自己的罪状,实际上,他帮韩无尘好好地打点了一下行囊。看到郑珽手里拎的医书,韩无尘气得手都在抖,他劈手夺过,真的想这么丢到郑珽的脸上去。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盘算这些。“这些事容后再说。”

“不会。”他当然不会,他一个穷郎中为什么要学骑马。这样就不耐烦了,自己做什么要跟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