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我迎上去和她握手并寒暄了几句,并依次跟她的副手一干人等打着招呼。阿吉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考察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了么?”。这家伙在电话里根本就没说清楚,还埋怨我。

门开了,王筱晴走了进来。

“宁磊,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两口子小日子过得。”老侃说,“唉,还是很想念你们啊,想起还有两年要熬就伤心。”

“什么事?说。”

这个女人,真得有趣而可爱。

“什么酒啊?生什么事情了?”张凯和高宝卿问道,我给阿吉使了一下眼色,说:“阿吉,快坐下。别胡说。”

收拾完行李,先给父母亲打了个电话,算是例行报平安。总难免要啰嗦一阵,嘘寒问暖的。我在家里是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电话拿起来,就很难放下,母亲的话特别多,把家里近期生的事情,都要说一遍,我就只有听的份了,“嗯,嗯。”不停地应承着。电话放下时,水也烧好了。

“大小姐,你去做什么?都是男人。”我开始出汗了。

“不是啦,我收拾的时候,看到的,我不会乱动的,这点儿规矩我懂。”她回答道,“我就是想谢谢您的,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转正啦!呵呵。”

“企业管理,我以前是舞蹈演员。”

“你小子一贯流氓成性。”张凯附和着。

赵倩!总经理竟然是赵倩!!

“这……”我本想着如何去拒绝她。

“求你了?”她哀求着,这曾经熟悉的哀求声,“你要是真不方便,就算了。”电话挂断了。

我坐在那里,放下电话,心乱的很。不去管了,随她去吧。可怎么忍心让一个受伤的女人孤零零的…万一出什么事情。

我又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电话,拨了过去。

“喂,宁磊!”她语气急促而迫切。

“你在哪里,我过去,但时间最好不要太长。”我说着。

“我去接你,好么?我开着车。你不用开了。”

“那好吧。”我把地址告诉了她。

“哦,好的,我离得不远。我马上过去。”

我们说好半个小时,在路口见面。我放下了电话。准备穿衣服,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真他妈的贱!!人家都放了电话,还给人家打过去。

车灯打着闪靠在了我身旁,我钻进车里。车里显得简洁而干净,不像有些女人的车里放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装饰物。

她继续开着车,车里放着王菲的老歌,这是我们当初在一起常爱听的歌曲。做什么啊?心理攻势?让我沉静在过去的美好时光,然后再进一步展开攻势?

“我们去哪里坐坐吧?”

“附近就有个咖啡馆。往左拐,三百米。”我指挥着。

我感到她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会。

这是一家精致典雅的小咖啡馆,没有什么客人。我们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我要了瓶百威啤酒,而她点了杯咖啡,那名字怪怪的,我没听清。

“你什么时候喜欢喝咖啡了?我记得你喝了咖啡就睡不着觉。”我随便地问。

她轻轻地叹了声气,用手拿着小勺,随意地拨弄着杯子里的咖啡:“我已经习惯失眠了,反正睡不着,反倒觉着喝它好了。”

“这样对身体不好吧。”我喝着酒说,“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没有什么就是心里不痛快。”她看着杯子说,“你是不是还很恨我?”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眼睛里闪着一丝歉疚。

“恨?没有了。我本想着已经忘记了。”我放下杯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那是你的选择,我不能说什么。人总得朝前看。还要继续生活。没什么的,你也不要觉着内疚。你本也不欠我什么。”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她笑了一下,“你是永远不变的石头。”

“嗯,也许,你也变化不大。”

她摸着自己的眼角说:“啊?我还变化不大?马上奔三十了,老了,看,都有小皱纹了。”

沉默……

“你说,人一旦犯了错,或被迫犯了错,上天还会给她改正的机会么?”她然问道。

“这个…看这个错有多大了?什么性质的?”我说,“有些错是要用一生来偿还的。”

她又问:“我离开你算是对你犯的错么?”

“我说过了,那不是错,那是你的选择,我无可厚非。”我有些不耐烦,“赵倩,我们不谈这些好么?都过去了,我不想在纠缠过去。”

“哦,好吧,说说现在吧,你现在过得幸福么?她对你好么?”

我有些头晕,拍着脑门说:“还可以吧,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哦,我明白了。”她喃喃道,“有些爱一旦错过了,就再也不属于你了。”依稀见她眼中闪着晶莹的泪珠,只打着转,没有掉下来。

“这么晚了,你小孩呢?你单独把他放在家里?”我问。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赶忙拿纸擦着,颤抖着说:“在他姨妈家里呢,放暑假了,和他姐姐在一起玩。他真的很可爱,是我的生命。你有空见见他,很淘气,很可爱的。”

“你说,一个人要是生命走到了尽头,她会恐惧么?”她又问,“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患了很重的病,我很为她担心。”

“这也许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了。”我判断着。

“嗯,也许。”她说,“你说说看,我要怎样才能宽慰她?”

我摊开手,摇摇头,说:“这我可不知道了,我没经历过。但我想,只要一个人心中有爱,他就无所畏惧,爱会给他无穷的勇气和力量。所以我们要给她更多更多地关心和爱。”

“嗯,你说得很对。”她说,“你能坐到我这里来么?我想靠一靠你的肩膀。”

我有些手心冒汗,不知道该怎样了。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啊?!诱惑我?

她笑了:“你害怕了?我就想找男人的肩膀靠一下,我太累了。

我又吃不了你!”

我犹豫了一下,乖乖地坐了过去,她靠着我的肩,闭上了眼睛,“我真是太累太累了。真好啊,真的很安全、很舒服。我想就这样一直靠下去。宁磊,你是个好男人,是个值得女人爱的男人。”说着,眼睛里慢慢地又渗出了的泪水。

我像根木头杆子一样,直坐在那里,头上有些出汗。过了一会儿,这个我曾爱过的女人,就这样靠着我进入了梦乡……我真不忍心去叫醒她,我侧过头去看着她,她还是那样的美丽。这张我曾经熟悉的脸庞,安详而平静。我才现,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那些恨与怨的浮土下,埋藏着全都是尘封的爱。

咖啡馆要打烊了,我不得不轻轻地推醒她。她微笑着说:“对不起,我睡着了,太舒服了。”

她开车把我送了回去,便独自离开了。这晚,仿佛就是一场沉醉的梦。这梦迷离地游荡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