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没搞错……”

育人中学初中部教学大楼。

“噢——!”六婆自然出一声微弱的呐喊来减轻些痛楚。看着离自个只剩两米距离的门口,不禁幽幽轻唤。“紫珑啊!妳在哪里?”

溺爱得过分,自然后悔莫及。

“瞎操心,紫珑好得很,你担心自己吧。傻瓜!”吴静梅拿来拐杖。她最恼火尚野死撑逞英雄的德性,有眼能瞧东西的都清楚明白,他这一回是全身大修一番呐。“多管闲事,也不想想有用没用。”

“老鼠偷窥呀妳?不用一天瞧我三百六十回的,不怕长眼疮变盲婆咩?可恶!我要睡觉的,衰神。”袁子风怒愤地斥吼。“我这趟实在是撞正冤鬼了啦……”死缠烂打没时没了。真烦人!

“我去紫珑那。”尚野抓起搭在米黄色布艺沙上的蓝灰色方格子羊毛围巾,胡乱往颈脖上套。

医院确实不算好地方,没多少健康正常的人愿在里头呆的。然而——

“来啦来啦!”妇人捧来热气腾腾的红豆沙。

节奏感尚可的车链声,脚步声由远而近。墨绿色的雨衣,湿漉漉的变车,车货架两旁垂挂着同样墨绿色调的袋子……风雨里依旧派信的邮差亦步亦近地进入冷巷。

“没啥好讲的。”韦兆荣粗声粗气,一脸怒色的打断对方话语。“问来多余,走一趟自然就全明白呐。走!”说着与赵芷瑜拑制着程深举步夺门而去;程采美势单力薄,要拦亦拦不住。

“袁生,请问还有啥落的没有?”搬运工头笑容可掬的询问袁正鑫。“若然已齐全,咱等是否该起程了呢?”

班主任被弄个一塌糊涂。“妳,妳俩怎么喇?”

“换位。”

“噢!”姚老师一下子跌进万丈深渊——换位啊!?果然如此了呢。紫珑仍旧反应剧烈……奇吔——袁子风,他也要求换位?不是很喜欢的吗?

姚老师一时迷糊困惑起来。有没搞错?难道学生都极为讨厌同桌的?不会吧!若真是这样,一开始干嘛不直接提出请求?非等至现今尘埃落定后才猛烈反抗……

呵呵,明白了——好两个小鬼,感情建立得相当快唷!可就是太没大没小,尊卑不分呐——居然合谋算计起班主任来嘞——都给宠坏了!作为一班之主绝对不可以教这两小不点给打倒,要挫挫他们的锐气,好让学生明白——老师从古到今就不是好惹的东西;别指望以众欺寡,任意妄为才行。

姚老师一本正经端坐好,再慢声细语地询问。“所为何事呢?”

“呃……”袁子风当下一棒当头的哑口无言,糟糕,未草拟好借口,怎能供出自己的糗事来哦?!

“唔?”姚老师观颜察色地瞟了袁子风一眼,然后蓦然转问一边的。“妳呢?紫珑。”

原来他叫子龙,怪不得有两下子……袁子风偷瞄同桌,不免表露出惋惜之情——可惜,真是可惜啊!太八卦诸事嘞!男人老狗像八婆师奶般多事,是个不可饶恕的大缺点;分分钟害死自己亦未可知是因何缘由呢……实在可惜啰!没人告诉他的咩?

紫珑回瞟他一眼,冷冷的,那神色摆明是不满——望啥望?很好看咩?你那是什么眼神?欠打吗?

“我不与人同桌——老师您是知道的。”

噢,对。姚老师窘,她得自刮嘴巴呐。怎就忘记将近三载光景,紫珑仍旧坚持一人独坐的事呢?!这样问简直废话吗。她霎时间自觉好愚好钝,并心中有愧——自己向来纵容爱徒,百依百顺,任由她我行我素的权利,如今居然为一个新生的坐位,不声不响地收回赐予的承诺……可惜,她未有半分钟的自悔负疚就思维逆转,念及可带给她一家丰厚利润回报的袁子风,他活脱脱是只会生金蛋的母鸡乸!深中的优等生,绝不可放过啊姚惜润——!

唉……!名校就一定出优等生了吗?

应该是,惯性嘛。近朱者赤……

要识“肥水莫流别人田”的道理啊——姚惜润!全家人是食粥抑或吃饭就看妳的这一搏呐!况且班上尚有一空位剩余——那不正好是用来容纳袁子风,等待他的出现么?说啥也不可以将他轻易拱手让人;调到其它班去……甭提。

这当然纯粹为个人私利着想喽——姚惜润虽是位尖子班的班主任,表面看是甚风光,毕竟不是每位老师都有此资格的;可是内里的苦水却只有自己才深刻了解,深有体会——真真正正能称得上是优秀学生的人并不多。凑巧这学期乃是升高中的关键时期——只要多一名学生考出去到镇外就读高中什么的话,毫无疑问地预示着她将会在同僚中出名声,职称地位高人一等,日后便可安寝无愁了;此等从天而降的美事儿,岂可教它从自个儿手心里溜掉的那么白痴?!生活不打算过了吗?姚惜润!紫珑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小委屈又算得上什么?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嘛;一切都该以集体的利益为重,要顾全大局啊!岂可因她而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喔?!

对,这回说啥也不能再迁就她呐!

“理由充分吗?”姚老师一反常态,强硬起立场委屈自己的得意门生亦在所不惜。

紫珑诧然不已,班主任这是摆明车马要自己让步妥协?!她沉吟半晌,说。“我实在不希望与这种人同桌;若非得同桌,我情愿调到其它班级去。”紫珑的语气是肯定的。“请原谅,我不能如老师您所愿。”

班主任生气了,抬杆。“妳……”

袁子风哪里晓得这师生二人的内心思绪哟。他脑海里有的只是自己的意识;他对紫珑的话嗤之以鼻——

“啧!懒巴闭。呸!你以为你好有宝吖?我亦晓做——”他不屑地骂起人,并对班主任正经八百地表态。“老师,要我和他同桌的话,我宁可转校。”

看他说这话肯定是将自己当成一块宝呐。

“废话。在这小镇里,你以为自己还能转哪读呀?小学?抑或幼儿园?龄学子是没人肯收的。”

“我不理。反正有他就冇我,有我便不可能有他;要我同他搭台坐在一齐……痴心妄想,我誓死不从——就这样,妳看着办吧。”袁子风趾高气扬的口吻;紫珑不以为然的冷斥。

“别以为就你不从。”

好啊!一山不能藏二虎了是么?好有志气唷!两个顽固派串通好要献我一块西瓜皮对吧?班主任嘀咕暗道:行!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亦奉上两根香蕉皮,看看到底是谁栽倒在谁的手里。

姚老师下定决心后,旋即有所妥协的语气哄骗。“好好好!妳俩本事,老师我拗不过妳们嘞。不同桌也不是不行的,只是有条件,妳们若答应了,我亦可以让妳俩如意;可若是办不到的话……”班主任停顿一下,满脸惋惜严肃的神色说。“那我可就没办法了呐,妳们呢也就只能维持现状啰;怎么样呢?”像犲狼呵哄小胖猪一样。

姚老师立心不良,她自认以袁子风和紫珑扮作深恶痛绝对方的态度,想必此计肯定能凑效;也很幸运的,她得偿半愿——

“我没问题。”袁子风不假思索地爽快答应。

“好。紫珑妳呢?”姚老师循例问道。其实心底里一百个不乐意,巴不得紫珑亦如袁子风那样子干脆的一口答应才VeRygood。

感觉不似干脆,而是幼稚白痴,脑筋简单。

紫珑暗自揣测,班主任这是怎么呐?既然要她妥协和解,为何又兜圈子的一下子变挂呢?她有什么难题难解决,非得要别人答应不可?不同桌就是不同桌,还有甚么附带条件的?未听说过。奇怪——老师的葫芦内卖的是啥药?陷阱吗?

“妳理他那么多干嘛?我决定的不认数咩?妳就快说喇,别浪费时间,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妳不就ok了么?”袁子风急不及待地吹促嘟嚷,正中班主任下怀;她见风使舵,立即打蛇随棍上的道出她所谓的条件——“我偏要你俩同桌,这是命令。”“不——!”

慢了,虽然只慢了半拍,可仍旧是慢了;班主任已道出条件。紫珑懊悔不已,聪明反遭聪明误……她手震的捏紧拳头,气到抽筋。眼睛冷酷地瞄瞪着袁子风——这没药治的死蠢!

“抗义,抗义,我抗义!妳这算是什么鬼条件?分明是设局请君入瓮嘛;无论我们答应与否,不都依旧要同桌?我不要不要,这不算数,不算数……”袁子风后悔上当呐!只可惜太迟了。

“没得不算数,是你自己说单方面应承亦认数的。”班主任插嘴提醒。

“我……我怎知妳……奸诈!不算数不……”

“闭嘴罢你,还吵嚷啥吖?笨蛋!最衰就是你;”紫珑打断袁子风的话,狠狠死盯着他。“谁跟你论‘我们’嘞?只是你自己一人答应,我从未曾应承过——根本就是作废。”

“谁说作废的,妳们不准奸赖。”姚老师急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