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潦倒至此,竟还有人出手相帮?”

病后一个月,王叔隔一日下午便会在申时来看望沈长安,这个时辰,是郑苏易每日固定去城北大营巡视士兵的时间,在郑苏易赶回来陪沈长安吃晚饭时,他早已离开。

柳翩翩赶紧摇头,已是带着哭腔:“真的不是我推的,你不信我?我怎么会呢!”

听见沈长安的问话,郑苏易努了努嘴,“夫人真是不解风情。”说完,一个侧身,将沈长安压在身下:“为夫今日还真有些不想上朝。”

“圣上派谭升到洛阳送贺礼,在王家住了半月。”王叔如实答道。

两句不同的回答传来,说不是的,是一个老汉儿,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两人一看就有夫妻相。俩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沈长安手中的钱包。

欢喜摇头,囔道:“才不是,我是给父亲准备礼物去了。”说完,将手里东西递出。

这句话给足了柳泽成颜面,惹得他开怀大笑,然而说话间,柳泽成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转眼,便瞧见郑苏易旁边站着的沈长安正姣有兴致地盯着他瞧。

他在她跟前半蹲着,很是认真地替沈长安画着眉。

阿莲立刻缩了手,更是不解,问着:“既然是姑爷的心头好,为何搬来这里?”

阿莲这才耷拉着脑袋,把外头的传言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而越往下说,阿莲越是气愤,说到最后,已经是连连跺脚,外加脸红脖子粗了。

“听阿莲说你喜欢梅花。我上回在翠华山上看见这几株梅花开得艳丽,想着移植回来你肯定会喜欢。”

沈长安放下窗帘后,索性闭了眼,笼着长袖,任由飞驰的马车带着她出了宫门,至于今后她如何,只看命运,或许,还看自己!

之后,他只是一个人喝着酒,也没再和沈长安说话,沈长安唯一要做的,是不停的添上新酒。

细雨一愣,心想着,配酒的小酒菜不该是牛肉么,她虽见的世面少,可不许骗她哟!

李恒把玩起桌上茶杯,慢悠悠说着:“闹不好可是丢官掉脑袋的事情,他郑苏易倒是也敢!恒一直看不起李诚身边那些人,各个都是投机讨巧的阴谋家,可这一回还真是由心地赞叹郑苏易的血性,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好好躺着,别起身,偏殿的大火本宫也让人查探清楚了,都怪乌青这丫头粗心,出来时留了火头,如今挨了八十板子被扔去了浣衣局,日后便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沈长安终于说话,阿莲老实地点点头,却又觉着奇怪:“咦,阿莲怎么记得小姐您说过不信佛呢!如今怎么反而向皇后娘娘讨了这么个清静佛堂住着?”

“嫂嫂又骗我,这宫里我如今只能信嫂嫂,嫂嫂才是玲儿的亲人,是肯为着王府的,嫂嫂与玲儿说实话,否则,否则我要出宫去,我要找母亲问清楚!”

“还有一件事小姐肯定不知道。”说完凑上来神秘兮兮地,道:“昨日世子爷从刑部一回来,直接回的如园,并没有去见王妃哦,其实世子心里很是惦记小姐的。”

“夫人竟一点都不担心?”周天龙有些好奇问着:“这事,夫人怕是知道一二吧。”

“我只是想说,原本同意帮你嫁入南平王府,是觉得郑苏易人品尚可,如今,南平王府势必要牵扯进又一场的夺位战争之中。十多年前成广王的逼宫,长安城朝野经历了一次大血洗,沈家的覆灭犹在眼前,哎,你要愈发小心才是。”说着,很是认真地看着沈长安:“长安,你若想离开,也可以效仿孟田此法。表哥收回曾经的话,洛阳永远是你的家。”

公文就这么被晾在手中,好歹是五品的官员,虽觉察今日气氛不对,可毕竟也是有些脾气之人,正要争执时,有看管狱所的官员赶紧跑来,拦住。

“表姐夫,我大你一天的。”

沈长安点头,想了想,又道:“刚才的对话你莫和他提及,只与他说,长安生辰要到了,想吃长寿面,那是他曾答应过的。”

郑苏易轻轻嗯了句,“我不喜欢香火味。”

好似想明白了什么,抬头冲阿莲道:“给我去柜子里取根绣花针出来。”

信内容不多,言简意赅地邀请沈长安去城西小湖畔听曲,落款却是郑苏易。

圣上笑道:“皇后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啊,苏易,你看如何?之前朕也和你父母谈过此事。”

沈长安却是有些不解地看着郑玲,让阿莲把东西接下,才说:“郡主这些日子受了惊吓,这东西正好用,怎送来我这里?”

“将军不见客,要么回去,要么去那边等着。”士兵冷着脸说道。

如今小郡主都还没醒,太医说还得仔细观察,能平安过了夜才是真正安全。王妃一直陪着郡主不肯离去,安乐公主才使了汀画先回府来交代一声,怕府里人焦急。经过这番折腾,圣上答应让郡主回府,不过一切得等到郡主身体安好之后再议。

这话差些把阿莲手中领着的灯笼都给吓掉了,阿莲长大了嘴巴,半晌才道:“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长安城还有认识的这般年轻貌美的夫人。”调笑的话自孟田身后传来,却是左贤王呼延,他打量了一眼沈长安,叹道:“长安城的姑娘竟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们长安的男人真幸福。”

这边的对话郑玲自然没听见,马车夫刚解了绳索,正要驾马离去,却不想迎面又来一辆马车,拦阻了去路。

“善心?”沈长安自嘲的笑了笑,便没有说话,视线移到外头,看着如此高兴的孩子,心底却生出几丝莫名的情绪。

沈长安也不接话,想了想,还是问出:“刚刚在外头看见一位贵人出去,是奶奶的亲戚或朋友么?”

一个人絮絮叨叨,不知不觉日头渐升,一壶醇香的竹叶青也是见底,起身,竟有几分晕眩之感,不知是跪坐太久,还是酒太醉人。站在风中好一会,待神志略微清明之后,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转身下山。

承蒙王子看的起啊!不因为我是舟子的身份而嫌弃我,甚至责骂我

沈长安满怀疑惑,可听周天龙这般说了,也不好在问,只点头道:“我会注意,谢谢周将军提醒。周将军此次出征,望凯旋而归,长安妇道人家,虽不懂什么,却也听过用兵重谋攻,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不战而间离敌军者,为上站。行军有赖天时和地利,人和亦为关键,骄兵与哀兵,必败。”

阿莲扶着沈长安,由着那名家丁领路,嘴巴却小声地嘀咕着:“这人可从没有见过,怎么一眼就认出您了?”

不顾柳丰与柳翩翩愈发不好的脸色,周天龙却是继续说道:“这回西征,也多亏王家的军费,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玉门关原守将孟大人也是一元猛将,可也架不住朝廷多年的克扣军饷,军心涣散,我们三日后带着军费出征,这士气就必将涨了一半。”

南平王妃还未说完,一旁兰姑赶紧回道:“不碍事,奴婢精气神好着呢,正巧我也想过去瞧瞧世子妃怎么做洛阳菜,日后学会了也能常给王爷王妃换些吃食的花样。”

突来的一封信打断了沈长安的思绪。在长安,沈长安可以说是没有亲朋,是以阿莲伸长了脖子想看信中内容,可惜沈长安却是独自拆了信封阅信,隔得太远,阿莲连信纸的一角都没瞧到,却是看见自家小姐细眉微蹙了一下,而后很快命阿莲取了火折子,将信笺付之一炬。

“我这侄孙媳妇可是妙人儿,一般琴师奏乐可请不动她,人家只和一人琴音和谐。”胡妃娘娘在一旁打岔说道,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你少假好心了,你蛇蝎心……”

沈长安冷笑:“与你无关,郡主不过想给我个下马威,即便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总会寻出你的一点小错出来教训的。郡主去了终南山?”

沈长安一路静静听着,却一言不发,只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她耳边回荡着这句话,心中却明白,她是在嫉妒!沈长安对着任何人说话都小心翼翼,每句话总是思量再思量,可刚刚那一刻,她却只想和郑玲说实话。郑玲可以那样骄傲仰着头,任性地说着不喜欢,为何,她不可以……

贪吃妇人不做家,贪吃懒做笑呵呵。

“刚刚皇儿还说世子妃是个玲珑剔透之人,果真,有颗七窍玲珑心啊,到朕跟前来。”对于长安一眼便认出他来,他亦不是很诧异,却带了几许赞赏。

沈长安这才笑着说道:“小姑不愿住这里,又不来这儿赏花,那,这园子里种什么花,和小姑有甚干系?”

箱子打开,众人都是深吸口气,白玉屏风,是王家的至宝。

巷子很窄,两队接亲队伍相遇,已是将巷子堵死,各队都得侧些位子让路。

王庭西浅笑,手中纸扇轻摇,薄唇亲启:“尔口中的乡下小儿。”

[十年后]

本以为郑苏易会和之前一般,几天不见人影,可出乎意料的,深夜,待如园上下都歇息了后,郑苏易却是醉醺醺地回了如园,身后沈燕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郑苏易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后院,一个人窝在秋千架上,倒头就是一宿,第二天天还未亮,却又离开。&!--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