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川点了点头,轻声但镇定地答道:“是的,她现在不回来。林儿恳请辞去少祭司之职,请大祭司应允。”

薛瞳有些不悦,但没有理由责怪南歌,毕竟,作为灵族,他能这样对待寒林,已经是好了。她的目光越过面前的白衣男,落在了雾气弥漫的幽深的林中,她不知道,寒林究竟会怎样说服翟川,让他撇下日夜思念的妻一个人回京。

翟川看到这样的情景,有些没来由地担忧,急忙快步迎了上去,将她揽到怀中。

红衣女静静地立在上面,望着珊瑚海方向的海面,自语道:“你们回来吧……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父王和我们,都已经等得久。”

她缟白的腰带被晚风轻轻吹拂起来,在空旷的高台上翻卷,如同招魂的灵幡一般。

旭华却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气味儿,镇定地走到桌前。

南歌走到她身前,征求地问道:“你想听一听重华的故事吗?”

昙华:梵语“优昙钵华”省称,即昙花,喻美好而短暂之物。

南歌本不愿提起此事,但听她说起,便顺势问道:“你这样行事,真的不会后悔?”

女根本不理会男的忧虑,笑着问道:“高总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商靳、明王还有翟湄都在清平宫中,见到归风回来,都忙着向他询问翟川和寒林的消息。

薛瞳无言立在雾气缭绕的竹影里,定定地看着寂寞的竹屋。

归风望着北边的天际,繁星高高低低地缀在辽远的夜空中。他似乎在回忆一些事情,接着轻声叹道:“殿下,你真的不需要担心这些。陛下,是非常为你着想的;或许你一直不知道,之前的那个封印,就是……”

薛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是,我这一走来,不仅京城情况危急,许多郡国小邑都很不安宁,有的甚至已经受到战乱荼毒,民不聊生。又听说重山国的那位老国主卧病在榻,想来那位孟姑娘是累得了不得的,何况重山又是与那叛乱的四国六郡直接对敌。”

商靳正要阻止,只听外间人声嘈杂:“郡主殿下,您不能进去。”

温空冥慢慢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的面色,似笑非笑地道:“我放心不下你。”

翟川无奈地笑道:“林儿,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十月,你诞下孩之后,父皇便会传位与我,到那时,还有什么推脱的理由?”

宫女幽幽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陛下急着去位,到底还是为着先皇后。娘娘你也知道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住过的地方,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呢……啊,这是婢多嘴了,您不要放在心上。”

翟川紧紧抱着她,喃喃问道:“为什么?林儿,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翟川见周围情况有变,本已到了祭坛上。但见温空冥突然现身,只得止步,焦灼地望着寒林。

寒林听到他们争吵,慢慢睁开眼,轻声劝道:“阿瞳,你不要争了。京城是我的故乡,我不会再离开这里的。再说,我不过有些不舒服罢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翟川点头道:“若再不到年关,我看林儿得闷出病来了。”

凤羲接过沉睡的女孩,问道:“这个孩,是重华族的……?”

翟川便问道:“你幼时,大祭司为你取的名字是什么?”

扶缃出来时,脸色更加苍白,也没有再带着笑容,她的手中携着一方精致的白绢,随风不住地摇动。

才刚走到门边,商靳忽然回过头,怒道:“什么妖物?胆敢私闯祈天宫!”一道凌厉的符咒立刻飞向屋内。

创世神并不回答,只是微微抬起头望着白衣男子,可惜依然看不清他隐在黑色斗篷的阴影中的脸。

含蝶怒反笑,道:“呵,你这是打算软禁我了?”

玄启无奈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从前救了你的性命,如今又怎么能任你这样?”

含蝶这才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重诺的,这么长时间来多谢你的照顾,我本来也没有什么资格再要求你什么。只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再这么下去。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起过,但我也知道……你这些年来暗中害死的人,到底是不少的。芷剑妹妹留下的封印,是糅合了自己的魂力的,绝不是你可以解开的,还是断了这条心吧。”

玄启惊讶地看着她,目光里也带来些许钦佩。有的时候,他会想,虽然是神族,但她毕竟不过是个女人;但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虽然她只是个女,但她毕竟是月神。神的高贵与自矜,即便是到身死的那一刻,也是不会放下的,其实,凡人也是如此。

含蝶见他不语,料他心下回转,继续劝道:“伏羲已经给了你这么大的面,你就像玉琰他们一样,隐居人间,又有什么不好的?”

玄启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一次,绝对可以有所得。不论是祈天宫那边,还是玉明山那里,都算定芷剑就在京城之中。在我找到她之前,京城必须在我的控制之下。”

含蝶恍然,问道:“你几次怂恿西北叛乱,为的就是控制京城……?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玄启回忆了一会儿,道:“是商朴再次闯入玄铁林的那一次。”想起旧事,他不禁恨恨道:“若不是淑旻那么任性,闹到南歌也出面阻止,商朴和栾明两个,根本就不可能活着逃出去。”

含蝶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惋惜地问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栾明?他师父去世得早,你怜悯他无依无靠,便带入林中亲自教授……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点都不肯忘却这件事情?”

玄启冷笑道:“我原指望他为我做成此事,不想他反而因此叛逃出去。不仅如此,他还与商朴相交,收了他的女儿做徒儿,一发卷到重华的那些破事里面去,我可没有这样忤逆的弟。”

含蝶摇头看着窗外,望舒湖之外,黑沉沉的林里,曾经有过许多人在那里生活……她看着他们从幼到长,从生到死,一轮又一轮,从来没有停歇。

但是她可以说,栾明的确是玄启颇为得意的一个,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弟。不过,栾明当年另有师承,何况毕竟不是魔灵,两人从不以师徒相称。至于他离开玄铁林之后,玄启大为生气,严令追杀,自然更没有人会提起了。

想到这里,含蝶不由叹道:“斯人已逝,这些恩怨,你便放下吧……月神草虽能续命,但要将早已死去之人救活,也不是易事。如今七八年过去,我看月神草的效力,到底是要到尽头了吧。”

玄启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眼中竟略有些失神,轻声苦笑道:“一个被师妹亲手所杀,一个留在雾霭林中,据我看来也是凶多吉少……可怜竟没有一人能将这些巫术流传下去,着实令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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