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知道,这是“天国号”上所有官兵同样的遭遇,连山本五十六大将也不能例外。

青木归一曾在这艘军舰上服役,似乎可以证明这艘军舰存在?

他的这种行动,已经将我吓了一大跳,不但立即后退了一步,而且立时拿起一苹沙发垫子来,以防他万一挥拳相向,我可以抵挡。

我倒要为那两个年轻人辩护一下:“都要怪你自己的行动太怪异。”

他转过身来,一打照面,我呆住了。

整个神情,像是他对周遭的一切,全然漠不关心。

我看了好一会,抬起头来:“我一生之中,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精品在一起。”

但丁对我的评语,感到十分高兴。他走了过来:“如果我说有一处地方,其中的珍宝,百倍于此,甚至千倍于此,你会怎么说?”

我想了一想:“就是你提及过的那个宝藏?”

但丁的神情有点恼怒:“你还不相信。”

我笑了一下:“你太敏感了,不是不相信。事实上,看了这些珍宝,没有人会怀疑你还有更多。”

但丁神情高兴:“我如今携带的珠宝,是我祖母当年从土耳其带出来的。我的祖母是…”

看他的神情,像是在搜索词句,如何介绍他的祖母才好。我接了上去:“鄂斯曼先生,你富于传奇性,所以在上次我们见过面,发生了一些误会之后,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少事,包括更富传奇性的令祖母。”

但丁“哦”地一声:“你对我的一切,已经十分了解,我不必再作自我介绍了?”

我道:“是,可以这样说。”

但丁又“嗯”地一声,接着,他的神情陡然紧张起来,向前挪了挪身子,凑近了我。虽然房间中明显地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可是看他的神情,却像是很多人等着要偷听他的话。

他在凑近了我之后,才说道:“卫先生,我的祖母,到过那个宝库。”

但丁显然已被他自己将要说的话弄得十分兴奋,他甚至在喘着气:“我二十岁生日那一年,她讲给我听,她说,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我只可以告诉另一个人,绝不能再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我大是好奇:“为甚么选中了我?”

但丁吸了一口气:“要事情进行得顺利,必须得帮助,从知道了这个秘密开始,我就一直物色一个可以共同进行的人,几年前,我开始听到有关你的一些事,搜集你的资料,这次能见到你,真巧,不然,这个珠宝展览会之后,我也会专程去找你。”

我道:“如果令祖母曾进过那个宝库,你再进去,不应该是难事…”

我在委婉地拒绝作他的伙伴,但丁也听出了我的意思,不等我讲完,就急急地道:“不,不,其中还有一点很奇怪的事,如果你有时间,你要不要听听我祖母的叙述?”

我“啊”地一声:“令祖母在瑞士?我怕抽不出时间…”

但丁又一次打断了我的话头:“不,她的讲述进行了录音。她知道我必然需要将这个经过讲给另一个人听,又怕转述会漏去了一些重要的部分,所以才这样安排。”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从上衣袋中,取出了一苹扁平的金质盒子。这苹盒子一角,用小粒的钻石和红宝石,镶出一个图案,整苹盒子,十分精致。

他取出了盒子之后,将盒子打开,其面是两卷卡式录音带。我一看到录音带竟然有两卷之多,不禁皱了皱眉头。

但丁十分敏感,他立时觉察到了我的反应:“卫先生,我祖母的叙述,一共是八十七分钟…时间虽然长了一点,但是你听了之后,一定不会后悔。”

我作了一个手势:“我必须弄清楚一点事。”

但丁直视着我。我指著录音带:“令祖母的话,只有一个人能听?”

但丁道:“是的,当你听过之后,我就会将录音带毁去,而我祖母也不会再对任何人说起她的经历。”

我笑了一下:“我想明白的就是这一点:这是不是说,如果我听了之后,我一定要成为你的伙伴?”

但丁呆了半晌:“是不是成为我的伙伴,这…自然在听了之后,由你来决定。”

我道:“如果我拒绝,你再找另外的伙伴时,又必然要讲给他听一遍,那岂不是多一个人知道了?”

但丁的神情,恼怒而坚决:“不,你是我选定的唯一伙伴,只有你!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整件事情就此算数,终我一生,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他说得这么坚决,倒使我十分感动。但丁高傲,他只选中了我,我真的应该听一听他祖母讲的话。

反正,我已经听过青木归一所讲的有关山本五十六和“天国号”的事,何妨再听一听一个老妇人讲述她和土耳其鄂斯曼王朝的藏宝库的事!

转换了一下坐的姿态,全神贯注:“我正在等一个朋友,要是他来了,可能会中断一下,你不介意?”

但丁的神情很不愿意,我解释道:“我们早约好了,我不知道你会来。是不是我们改天再听令祖母的叙述?”

但丁摇头道:“不要紧,你的朋友一来,我们就停止。”

他取出了一苹小型录音机,放进了录音带,按下了放音掣,双手交叉着放在膝上,坐了下来。

录音机中,传出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讲的是并不很纯正,但是极其流利的法语。

才一开始之际,但丁望向我,扬了扬眉,询问我对于法语的了解能力,我又作了一个手势,表示没有问题。

在我还没有听但丁祖母的录音带之前,我心中在想:今天不知道交了甚么运,一天要听两个故事,一个故事来自一个旧日海军军官,个故事来自一个据称是土耳其皇宫的老妇人。这两个人虽然同生活在地球上,但是两人相去太远了,他们所讲的故事,一定毫无相同之处。

可是当我听到一半时,我已经讶异得说不出话来。等到听完,我更是呆了不知多久,直到但丁叫了我几次,我才如梦初醒,定过神来。

两个生活背景截然不同的人,在他们所讲述的故事中,竟然有着相同的不可思议之处,这是我绝想不到的事!

虽然我听完了两个故事,仍然不明白其中的秘奥,但是我却至少知道了一点:两件事之间,有着关联。

现在,我这样分析,没有作用,因为但丁的祖母究竟说了些甚么,别人还不知道,等到知道了之后,自然会同意我的说法。

在但丁祖母的叙述过程中,但丁曾有好几次插言,我也照录下来。老妇人的叙述相当长,但丁一定曾听过不止一遍,所以知道全部时间是八十七分钟。

附带说一句,在这八十七分钟之中,我没有受到任何打扰,乔森一直没有出

但丁的祖母究竟叫甚么名字,我不知道,但丁也没有告诉我,我听到的故事,全是这位老妇人用第一人称叙述的,我保留了她的叙述的形式。

以下,就是但丁祖母的故事:

“孩子,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二十岁,成人了,我要向你讲一些事。你或许不信,但是,你对我所讲的事,不能有丝毫怀疑,绝对不能,一定要毫无保留地全部接受,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大人,我可以对你作这样的要求。我等了好多年,才等到你二十岁的生日,可以向你说这番话。

“你听了我的话,不但要牢记在心,而且,你会需要一个真正可以帮助你的同伴,这件事,除了你自己之外,只能向这个同伴提及。为了你的转述可能有错漏,所以现在在录音,将我的声音记录下来,好让你找的同伴,和你一样,听到我的声音。你要小心保留录音带,因为你找到同伴,可能我已不在人世,就不能再讲一遍了。

“唉,多年之前,你的父亲二十岁生日,我也曾向他讲述这件事,要他绝对相信,牢牢记住,只可惜你父亲死得早,根本没有机会做甚么,就已经离开了人世。愿他安息。我现在还能够对自己的孙儿再叙述这件事,算是十分幸运了。孩子,你听着,你,是宣赫的鄂斯曼帝国的最后传人,公元一二九○年,你的祖上,鄂斯曼一世,创立了鄂斯曼帝国。

“你生来就有鉴别珠宝的本领,旁人会引以为奇,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那是意料中事:自从鄂斯曼帝国建立以来,属于皇室的珠宝,是人类上从来也未曾有过的大搜集,你的身体之中,流着鄂斯曼王族的血,珠宝对你,就像是大麦和小麦对世代务农的农家孩子,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鄂斯曼帝国的珠宝搜集,早在十三世纪就开始,十五世纪时,鄂斯曼帝国的军队,征灭了东罗马帝国。原来属于东罗马帝国的宝藏,也并入了搜集之中。接下来的岁月中,帝国的版图曾包括了吧尔干半岛、叙利亚、吧勒斯坦、埃及。各地的奇珍异宝,百川归海,流进宫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