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老老实实地匍匐在地上,听着耳边、头顶那让人胆颤心惊的箭啸声三人都憋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等了又一支烟的功夫,那箭声已然停了下来三人还是一动也不敢动……罗瘦子滚到墙边将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一会儿之后扶着墙苦笑着站了起来:“起来吧!他姥姥的……什么叫做九死一生,老子今天算是开眼界了……郭二炮,你跟那群老倒斗儿的是不是有仇?要不他们就是你爹的老朋友,想着你爹一个人在天上孤苦伶仃的,变着法子让你去陪他老人家……”

第三框河沙已经下去了一半儿,郭二炮却依然不见丝毫疲态,一边往里面倒着沙子一边嘿嘿笑的合不拢嘴,嘴里面还喃喃地骂着:“管的是铁尸还是铜尸,敢挡老子财路的,老子就把你化成铁水儿铜水儿扔模子里面做夜壶去!”

刘万福一听董卯二字脸上刷然一变问道:“帮主去你们那里了?”高盘子苦笑道:“他肯定是去了,但没给我们见着,就给我们香主留下一封信,弄的我们青堂众人是抓耳挠腮上下不安。高香主说这件事儿还是先给你说一说吧,然后再由你决定要不要跟檀帮其他堂香主说。”

罗瘦子在路上问了问李暮年关于吕梁山的具体情况,李暮年看他跟郭二炮比起来和气多了,就把这里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一些。

郭二炮和罗瘦子面面相觑了一下之后都呆了起来,直到罗瘦子嘴上咬着那根烟快烧到嘴角,他才呸地一声将那烟屁股吐在一边走到那年轻人跟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唐墓的?”那年轻人瞥了那层青色墓砖一眼后颤声道:“这砖大概是宽9厘米,长34厘米,只有唐代的墓砖才是这个大小、宽度……”

在老湘南和鬼姑子的惊叫声中,程木与石蕗的身影终于扑入那片张扬肆虐的业火焚风……

程木学到的只是当年柳泉道长的机关玄术,他本身却不会丝毫无功,拿起喷子来急忙又是一枪朝着三人射了出去,怎料老湘南三人犹若背后生眼一般早在程木举起枪时便已然回避开来,眼下三人已经缠上了觉明,四人拳脚纷飞你来我往,只听得啪啪啪之声犹若炒豆,觉明脸颊、胸口、膝盖、腰间连中数招只是凭着一股倔强硬硬地尽数了接了,他此时双目犹若充血一般每出一手便是以命相搏的狠招,拳风凛冽之中犹若血色修罗一般哪里还有一个慈眉老僧的样子……

正当程木将那喷子组装好把火药塞进去之后老湘南和鬼姑子的声音已然传来。“我说鬼姑子,前面怎么越走越热?”胖人最怕的就是热,老湘南一边说一边解开了外衣围在了腰上露出内衣紧箍着的一身肥肉,鬼姑子冷笑道:“你是冷也怕热也怕,你还当什么老掌柜手下的狠手?想被轻拿轻放……你去做个鸡蛋得了。”

石蕗此话一出,老湘南一想到三人这一路走来,黑暗中说不定有着另外一个“东西”在黑暗之中跟随着自己,当下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笑道:“应、应该没吧,除了那小和尚,还有谁能在这又黑又湿的破地方?我说鬼姑子赶紧找到那印法走吧,这地方怪怪的,搞得老子肾疼。”

“我靠!大和尚!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徒弟要成佛了?”程木结结巴巴地指着惠通冲觉明问道。觉明见到此景双掌一合面露喜色道:“阿弥陀佛,这小子果有慧根,他现在正在吸取老僧八十年内力,不仅如此,还练成了那尸毗王本生印法中的第二招阿陀定印!当年老僧炼成这招就花了两年之久!”

“……我靠!我说大和尚……”程木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拿着手电筒来回照了一下有些神秘地问道:“你说会不会……那什么胎藏界就是这里,这里就是以前那些什么佛啊什么的隐藏的地方……”程木说完看了看四周,恍惚之间那洞穴的黄土壁上似乎真的隐隐出现一尊佛像的样子……

程木看了看黝黑的土洞,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小缺口,听觉明忽然这么说他才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难道这……跟那尸毗王墓是通着的?!”觉明笑道:“小兄弟聪慧过人,正是如此。”程木大喜之下不顾觉明身子虚弱拍着他的背笑道:“我靠!大和尚!你也不早说,还得我干着急了一阵子,我就说我命里大红灯笼高高挂,命比石头都硬!嘿嘿……”“轻、轻一点,你小子……老僧的骨头都给你拍散了……”

觉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淡淡看了看头顶的银月沉吟道:“既然如此……老僧便只好以身明志。阿弥陀佛。”说完之后竟一拧身朝着那悬崖之上决然跃下!老湘南大惊失色飞身朝他扑去但还是差了分毫,眼睁睁地看着觉明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陕西省历史文化颇为深厚,仅古代帝王陵墓就有72座。是倒斗儿的光顾的圣地,村儿里的人都知道这些,眼见程木要往老古寺那里去,便以为他也是个倒斗儿的。

石蕗淡淡道:“那便只能动手!”老湘南还未来得及插话再做做觉明的思想工作,石蕗手指一颤两枚银针捏在指尖已经朝着觉明爆射而去!电光火石之间,觉明双手各自以拇指托著中指成弹指状,其他指头伸直;左手安于胸前,手掌向上,右手覆其上,但不相接触;左为上求,右为下化,口中急念出:“智吉祥印!”这种印法说法为后得智之作用,故名为智;此说法吉祥世间,故称智吉祥印。

那天衣两字从管子口中一出,程木登时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

“五爷,你敢不敢盼我点好?那货肯定会看,所谓投其所好,就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抵挡不了毛盘、撸管的诱惑一样!乔占山那老小子也抵挡不了!”程木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之中也暴露他那一份隐藏不住的焦虑,他来回踱着步恨恨地看着桌上安静地好像睡着的手机忍不住骂道:“**了……不会是这手机有毛病了吧……五爷你给我打个电话试试。”

葛平安呆了一下:“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程木将那纸浆铺好之后又取出十张宣纸,将最底层那张再刷上黄蜀葵水压在了纸浆之上接着说道:“造锤白纸法要取黄蜀葵根捣汁,水一大碗,放汁1、2匙搅匀用,如根汁用的多了,反粘不好用。用纸1o幅,将上一幅刷湿。再在上面加1o幅干纸,以次相加。用厚石板压一夜,第二天揭开晾干,再压一夜,第三天再晾干。用打纸搥打千余下,揭开晾干。如此反复几次,就可以了。”

程木脸刷的就红了心里苦笑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你是个扫大街的。”那几个女服务员将两人引至一间仿古装修的雅间内后,程木朝里面一看不由得嘴都惊得合不拢了——只见这雅间之内安置着四把雕刻精美的古藤木椅,中间是一张全由象牙雕刻而成的茶桌,那茶桌竟被雕刻出一座白皙矮山的模型,山上花草树木、飞瀑流泉、鸟兽虫鱼……竟连一草一木都雕琢的极为细致生动,两面墙上挂着都是真品的古代名家字画,地上铺着的是貂绒地毯踩上去仿佛在云间跳动一般……

程木不解道:“那既然是群骗子,师太您心肠怎么好怎么会加入那样一个组织……”清尘师太笑道:“你只知道这世间骗即是恶么?檀帮创于民国初年,第一代帮主名为潭惟炘,帮旨在于设局子拔一些名声不好的地主、军阀,取不义之财散给天下饥民,或支持革命。你说它是好是坏呢?”

那黑影脚下不停犹若脱兔奔至罗瘦子身前双指犹若清风巡回啪啪啪三声轻响解开了他的穴道,罗瘦子还没等看得清那黑影的面貌,那黑影却伸出右臂抓住他的腰间朝着身后远处抛去出一声略带熟悉的声音:“罗瘦子!赶紧撒丫子跑你的!这里老子来对付!”

女瞎子进去之后也不说话,摸索着在一处空地上坐了下来。

“你、你……你把这东西拿走!拿走!快拿走——”方素红的尖叫声像极了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叫。程木愣了一下看着那被扔在地上的信,他知道老钱得了癌症,已经活不长了,这封信是他的寄托,也是他的一种期望,他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情有多重,因为他也经历过一场撕心裂肺的感情……

“所以我说你现在不能跟我一起去找天衣,你现在的身体跟拆了线了毛衣一样——没毛用。我还得托朋友给你送敬老院去……doyouunderstand?”程木拿着一根铅笔敲着桌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钱中正。

程木眼眶忽然湿润起来,他似乎猜出了什么仰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声不吭地那塑料袋收拾好放进钱中正怀里背起他冷着脸分开人群就朝着公司跑去,“老钱!你坚持一下!***!你可千万得坚持住……”程木急的额头汗水涔涔冒出,脚步变得更快起来。“再坚持一下,马上到我那了,我那有止痛药。”程木哆嗦着嘴唇朝后面喃喃地说道。

程木凝视了半晌一脸兴奋的钱中正缓缓摇着头苦笑道:“老钱同志……您该不会是让我去……找那个48g的素纱襌衣……我这主要是负责讨债,那不是我的业务范——”

“你妈!都什么时候来记着这东西。”罗瘦子见他没事儿朝棺椁内看了一下,那些玛瑙珠玉都还在,只是那金帛已然不见了……“还好,冥器都在,就少了个先前那破布。”罗瘦子心中一宽说道,郭二炮也缓了口气哂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说完之后朝腰间一摸登时脸色大变看着罗瘦子喃喃道:“老子的喷子不见了……”

凌晨五点钟,一辆越野车前几个人正骂骂咧咧地挪动着最后一块挡在道路中央的石块,一个老道士和一个中年丑妇搬起那石块嗨哟嗨哟地挪到了旁边,旁边一个带着大檐帽的老警察冲他俩问道:“我这搬完了,你们那怎么样?”

这几人正是檀帮晋堂香主刘万福、晋堂哨子张大嫂、青堂哨子高盘子。高盘子擦了才额头骂了几句道:“完了,这山真邪乎,早他娘的不坍塌偏偏咱们来的时候掉下来这么多石头。”

刘万福点了点头刚要招呼两人上车却见一道黑影歪着身子跑了过来,高盘子也看见了那犹如野兽一般的身影吓了一大跳,那黑影肆无忌惮地从三人中间穿插而过,刘万福看的仔细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一股浓重的阴气骇人之极,他皱了皱眉毛叹道:“好重的尸气……这小子怕是活不过两天了……”

高盘子跳到车上催促道:“刘香主,别管什么闲事儿了,那小子八成是个来你地盘上倒斗的,活该!眼下找到你说那个人才是最要紧的。”刘万福点了点头与张大嫂上了越野车,一阵烟尘朝着李家屯驶去……

“哈……哈……茞儿……茞儿……”李暮年口中喘着粗气宛若一具行尸一般斜着身子走在日出斜阳之中,他脑海之中依然浮现出的是那个数年之前,那面若桃花一般娇艳的小女孩儿笑嘻嘻地和自己站在山岗之上柔声怯语:“暮年哥哥……你将来愿意娶我么?”自己傻呆呆地看着她嘿嘿傻笑:“当、当然会娶你,我会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一所名牌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给你买房子、买车子……给你买最好的衣服……你长得这么漂亮,穿上漂亮衣服一定比电视里面的小龙女还要漂亮……”“嘻嘻……你可不许说话不算话……”

李暮年那通红的眼睛变得迷离起来……眼眶之中缓缓流出两行深红色的眼泪……

2oo9年11月29日农历11月o5日

冲:冲马(壬午)煞南

宜:结婚、开光、出行、解除、出火、拆卸、修造、进人口、动土、入宅、移徙、栽种、纳畜、掘井、安葬、除服、成服

彭祖百忌:戊不受田田主不祥子不问卜自惹祸殃

县城之内的一栋西式别墅之内已经是人潮人海……县城之内县委县政府领导、各单位一

把手都齐聚在那别墅之内,相互嗑着瓜子、吃着喜糖笑着打着招呼聊着城内经济展如何迅,今天的新郎多么英俊潇洒,照片上新娘子如何漂亮迷人……记着贺礼的老头儿忙的满头大汗,礼单之上没有低于四位数……毕竟新郎赵帆的父亲是副县级干部、母亲是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少于四位数的礼换成谁好意思送?

上午十一点半,十数量豪华迎婚车载着众人来到了县城内最贵的春堂满宾馆,炮车停下来后,一串震天撩动的鞭炮围着妆点的好似花园般的婚车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迎着那婚车走了过去,那辆华丽的足以恍瞎14们钛合金狗眼的凯迪拉克车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西装笔挺、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随后跑到一边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一个穿着雪白婚纱好似公主一样的少女抿着嘴刚拉着那年轻人的手一下去一阵礼花便纷纷扬扬地飘扬开来……

周茞儿看着眼前高大英俊、脉脉含情的爱人赵帆,踮起脚随着他前走去仿佛步入了天堂……

春堂满的大厅之内,周茞儿与赵帆相互微笑着凝视着对方,周围一片羡慕嫉妒的眼

神……门口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两人脚下,婚庆公司摇臂、索尼摄影机、投影相册……一切能动用起来的都用了上来,司仪一身红艳艳地打扮笑盈盈地握着话筒激动地用调侃地语气说道:“今日是个让人激动、高兴的好日子,也是全世界男人们嫉妒、女人们懊恼的日子,因为今天——我们的新郎官赵帆先生与周茞儿小姐要结婚啦!”

四周掌声笑声轰然而起!司仪接着笑眯眯地说道:“我宣布!第一项,鸣炮奏乐!”

乓!地一声巨响忽然从人群之中响了起来,那声音大出奇,震得人们耳膜生疼。全场人不由得都吃了一惊……

负责点炮的那几个年轻人愣了一下:“我还没点炮呢……谁放大雷了?”“!这么大动静!什么大雷在这儿放……谁他妈不想活了?”

一个单手持枪、其貌不扬的少年眯着眼睛带着淡笑缓缓地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的喷子冒着烟,脸上写满了可笑、落寞、愤怒与无奈,婚礼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负责点炮那几个年轻人也不由得呆了起来……

窃窃私语声顿时四起:“县领导的儿子结婚就是气派……普通人结婚都是鸣炮奏乐,人家这是鸣枪奏乐啊!”“!太威武了……帆哥的婚礼就是不走寻常路!”“开枪那人是谁啊……这气势……dIao爆了!”

眼见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四处射来,赵帆一脸干笑心说我也没雇人玩儿这一出啊,谁这么照顾我啊……他看了看身边的新娘,周茞儿看着那少年忽然颤声自语道:“是……是暮年……他怎么会……”

赵帆低声笑道:“就是以前你说那个穷小子?你不是说他见个老鼠都吓得到处跳,在班里都不敢跟女生说话,看着小狗儿都绕道?嘿嘿,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啊……”周茞儿撇了撇嘴道:“他跟个傻子一样……”

李暮年的眼睛依然通红如血,他抓着那喷子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之中他慢慢地前挪动着脚步,离周茞儿越来越近……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

赵帆有些紧张起来:“,他这是要干嘛!不是来玩真的吧!”周茞儿心中也一慌对他说道:“不会,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司仪也愣了起来,他干了十几年这一行早已身经百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抄着家伙来婚礼上的这他妈可是第一次碰见。

李暮年站在赵帆和周茞儿面前,他的鞋子已经因为徒步跑到城里磨破了好多口子,身上也因为跟罗瘦子和郭二炮在墓道里面跌跌撞撞满是灰土,脸上还有几道血口子已经凝成了血痂……他的脸上忽然显得温柔之极朝着周茞儿伸出了手用着沙哑之极的声音说道:“跟……跟我走……”

婚礼之上顿时犹如炸了锅一般大乱起来,几个保安缓缓冲了上去,李暮年抄起喷子朝四周晃了一下一声嘶声力竭地叫声响了起来:“都他妈给老子闭嘴!今天谁拦着老子!老子就他妈喷了谁!”

恍惚之中,周茞儿那红润的嘴唇轻轻蠕动着说出了几个字,李暮年的眼眶之中又涌出那血一样的泪水,他听得很清楚,她的话语虽然很轻却仿佛落雷一般震彻在自己心间:“你疯了么……”

那一刻自己手中的喷子终于再次响起……

当天,县城的一间阴冷冰凉的监狱之内,五六个犯人正聚在一起聊天,一个老头儿坐在角落痴痴呆呆地在地上画着一个棋盘,随着咔嚓一声监狱的铁门被打开,几个警察骂骂咧咧地拖着一个昏迷的少年扔了进来,那老头儿朝那里瞥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小子……命里大红灯笼照,怪不得这么重的尸气都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