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伯顿后,这个感觉更加强烈,如果我年轻的时候,是像伯顿这样优秀而出色的人,那么我一定可以守护自己的爱人,一定可以不让苏菲和我远隔大海,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可是人生没有如果,人生也不可能从来。

继母终于撕下她高傲、冰冷的面孔,变得像泼妇一般歇斯底里。或许是意识到相敬如宾的丈夫终将远去,或许是为这些年有名无实的婚姻而愤怒,她将所有的怒火变本加厉全部发泄到我身上,我被她折磨的奄奄一息,闻讯赶回来的父亲暴怒,生气之下将继母推下台阶,带走了满是伤痕的我。

“别那样叫我!”苏珊娜矜傲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恨意,“你们都灵家族的男人品味还真是奇特,个个喜欢贱民!喜欢私通!你父亲是那副德行!你兄长也是!”

“公爵,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菲紧张的看着伯顿,没法从那张沉默的脸上看出丝毫情绪,伯顿审视的看着眼前年轻的军人,平静无波的眼神中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林顿在十八岁时就已经按照家族要求与赫德家族的小姐——苏珊娜比阿丽斯赫德结婚,我也曾经在都灵公爵的府邸见过未来的大嫂,夫妻间的生疏和冷漠超过我的想象,眼前的这个女人坐实了我所有猜测,林顿显然也没打算瞒着我。

父亲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是有一天突然带回一叠照片,问我如何;照片是关于一个混血小女孩的,美的惊人,以前只觉得妹妹美丽,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美的小女孩。

“那么桑德突然疯了一样进攻容泽军队又是如何?”林顿问道,提及那位同僚,眼中却是掩藏不了的鄙视。

“我既然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迪奥逃出,您应该很清楚我下了什么样的决心,更何况,您突然发疯似的进攻容泽的军队,定然是什么把柄拽在欧仁手中,您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而且送我回去欧仁未必就领情。如果送给夏彦,您只能交还给哈里斯,可是战争中容泽士兵死伤无数,哈里斯少将也未必会领情,容泽有句俗语:不是当面的人情情义淡,夏彦公爵下落不明,您自然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即使夏彦公爵会感激您。唯一会领情的只有哥哥,那是我至亲的兄长,我们血脉相连,如今有把柄在欧仁手中,您恐怕更不想和哥哥进一步恶化关系。”

她的视觉渐渐恢复,那个男人虽然满身尘土,却没有丝毫想扒她衣服的想法,尘土下的军装却是她极为熟悉的黑色制服,容泽的军人?她顿时明白过来。

“呵呵!”桑德终于克制不住的冷笑,“欧仁,虽然受制于你,可你未免也太狂妄!夏彦公爵选择帮你这样的禽兽也算他瞎了眼!”

直到我去了迪奥,遇见了她;对,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她—苏菲!很多时候我都会想,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吗?不,当然不是,应该是一见震惊。第一眼,我震惊于她的风华绝代之下,她太美了,与温莎姑姑相比也超出许多;可是,情史也和温莎姑姑一样混乱不堪。餐厅相遇,那时的我从她身上看出那个毁了我半生的女人的影子,终于忍不住嘲讽;她冷冷回敬了我,没有给我任何再说话的机会,便跑掉了。第二次相见,是在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监狱,她跪在那里,不顾一切的为那个身份低微的恋人求情,我忽然明白,她和温莎姑姑有着本质区别,当年因为地位悬殊,姑姑从未向任何人宣称过自己的恋人;这位小姐如今是想要自己成为所有人的笑柄吗?我起了好奇心,可是还是按捺住,正如一直的信条一样,那是别人的人生,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无法感知欧仁此刻的情绪,电话那端沉默良久,然后就是尖利的金属声,刺得他耳膜一震,最后什么也听不见。再接到命令,便是立即枪决布莱恩!

“公爵,您真的料事如神。”

迈克再一次沉默,不可否认欧仁说的没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他是真心敬佩那个盟国的统治者,虽然铁血冷峻,可是大气仁义,对所爱的人关爱有加,对同胞不计前嫌的帮助,胸怀宽广。只是究竟由谁完成统一有那么重要吗?年轻的军人第一次怀疑当年参军的初衷。

“这——,我也不清楚。”

“不是当年在叹息桥吗?”苏菲疑惑了。

“原来如此,我一直好奇那一晚,沃尔夫冈为何带你来见我。”

“好了,你睡里面。”夏彦边说着,边绕到壁炉旁打开放木炭的框,将木炭沿着壁炉放置。

“雅迪斯特海军舰队不是败了吗?怎么会僵持不下?”

“将军,我们是在政变!任何怜悯或者同情都会导致士兵哗变!那样我们的政变便不可能成功!他们的愤怒已经太多,让他们发泄一下吧!”

“战败后,迪奥大批难民流入容泽,我们的边境永无宁日。西法和西伯利亚秘密结盟,左右夹击容泽,无论是我还是欧仁都不可能完成对维京人的统一,维京人将永无翻身之日,这是你期望看到的结局吗?”

原来是对手,苏菲有些失望。

“害怕?”苏菲诧异的问道。

夏彦却怒了,冷着脸训斥:“胡闹,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片森林不许进吗?“

“迷路了还敢这么漫无目的的走?”静谧漆黑的林间突然间响起一个突兀而有些戏谑的声音。

欧仁隐秘的观察对面那个神秘莫测的人,怎么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有,不过不是军用子弹。”

两人正说着,胖宝不知何时摇摇摆摆的走进来了,夏彦和苏菲都颇感意外;它见到苏菲,立即摇着尾巴欢快的撒腿跑过来,见到主人胖宝似乎很高兴,伏在苏菲的脚下不肯走,它用牙咬着苏菲的棉拖鞋,怎么也不肯松口。

“公爵,您在威胁我?”苏菲反问,她怎么也想不到夏彦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她。

“将军,您猜的没错,雷诺似乎没打算放过您。”

“进来。”

“艾莉管家,我已经是多次蒙受公爵照顾,所以我不能再冤枉他了。如今他不来医院,有些话我没办法问他。”

起初苏菲刚到餐厅时,他没太注意,只是觉得那只狗很眼熟;后来麦斯调戏那姑娘时,苏菲的反应让他颇感意外,容泽哪个女人不以攀上麦斯财阀为荣呢?这小姐难道是真的来喝咖啡的?

“嗯。”苏菲点点头,冷冷看了男人一眼,顺手就将那张名片丢进旁边的垃圾箱。

他仔细的回忆着所有的过往,情杀?谋财?结怨?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在脑中划过,欧仁脸色顿时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房间里清晰的听见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意、恨意和冷意让来人顿时有些怯意。

苏菲顿时语噎,她本意是想多了解一下夏彦,按照世人的看法,夏彦出生名门望族,又是军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问与这些有关的问题应该最能让夏彦多说话,以便自己更了解他,可现在看来她似乎问的问题都不怎么适合。

夏彦心知这样下去恐怕他讲任何话都没有意义。他轻轻敲了敲眼前的桌子,将苏菲拉回现实。

“公爵还是不要去了。”

夏彦终于无话可说了,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也不知道如何与年轻的女人打交道,气氛终于在一次次又一次的简短谈话中沉默下去,森林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毕竟受人恩惠不能太过冷淡,苏菲开始尝试找一些话题,消除两人间的疏离,“公爵很喜欢这片森林?”

“我无意令小姐伤心,但是我很好奇,欧仁如今位高权重,小姐为何不去找他?依照欧仁对小姐的感情,自然会放了你的父兄。”

苏菲循着声音的来源侧过头,见是夏彦,眼中闪过极其诧异的目光。

人群中还不时有人高呼:“打死这群为富不仁的东西!夺回属于我们的财产。”

沃尔夫冈侧过头,看着监狱外冷笑的人,如果在被抓进监狱那一刻,他还曾因能不能活着走出监狱担心过,那么在见到父亲和来人的那一刻,他已什么都明白,他不可能活着走出这恶魔般的监狱。忽然间,最初那种恐惧感在消失,余下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但是苏菲万万没想到,诀别竟然成永远。

酒店虽大,但房间也不难找,沃尔夫冈站在203号房前,平定心神轻轻敲了几下门,门打开的那一刻,沃尔夫冈吃惊的失神,“夏彦公爵!”

“我没想找他的麻烦,我只是想知道这小子配不配那个位置。”林顿见自家妹妹似乎很担忧,当下语气缓和了不少。

“哈哈!小天使终于长大了!我都快抱不动了。”他满目笑意的看着苏菲,眼中写满了关切和疼爱。忽然之间,苏菲对他就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这或许就是血缘的奇妙之处,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无论多久不曾见面,但在相遇的那一瞬间却能真切感受到那种难以言说的关怀和爱。

苏菲转过脸来,便对上一双专注、沉默而又深邃的冰蓝色眼睛。在看清楚她的那一刻,夏彦顿时怔住了,那张绝色的脸上布满的泪光,在星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小姐,我只是一个门卫,没有这样的权力。”侍者冷冷回了一句。

“如果我不答应呢?”欧仁侧过头,眼中冷芒一闪。

“不是如你所想——”

“哥哥?你怎么还没休息?”诗怡惊讶的问道。

只是诗怡觉得这位养父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很疼爱她,言语间很是关怀,但诗怡觉得这种关怀似乎出于一种客气或者小心。

从她的外貌来看,应该属于东方和西方的混血儿,她的名义上的父亲康德应该是欧洲人,那么她的东方母亲呢?

“可是,他很爱你。”伯顿淡淡道。

“恩,或许是,但是隔着那么多生命,即使我们有感情,恐怕也走不到一起。”

“那夏彦呢?”这一直是伯顿的心结,他的情报遍布天下,却不无法打探到这一段过往。

“夏彦?”苏菲一怔,却并不回避。

“我们初见,并未给我留下印象,那时欧仁正和阿尔弗雷德闹别扭,害得侍者将肉泼到夏彦身上。这些都是后来我听他说的。”&!--over--&&div&